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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好意思说话?你们对他感兴趣?” “咦小兄弟,你这就是明知故问了,谁不知道,季将军可是大檀的英雄,那些外邦蛮子见到他就怕得屁滚尿流。” 接话那人起初还说得兴致勃勃,后面不知想到什么,长长叹了口气。 “就是……唉……可惜……” 萧方头皮一紧——他怎么不知道季云祺还有什么值得人难过成这样的事:“可惜怎么?” “小兄弟你居然不知道?” “我……我撞到过头,有些事都不太记得了……” 众人很容易地接受了这个理由。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事。”面前几人越是沉默,萧方越是心慌。 那似乎是大家都不愿意提起的,沉默了半晌,才有人开口:“我们也都是听县里的先生讲的,西戎总是骚扰边境,看咱们也没理,胆子越来越大,从夑州一直闯到蓝阳关,后来就打起来了。” “打仗了?”萧方一惊,刀刀见血的战争居然距离自己这么近。 “打了,当时就是季将军掌帅印领兵,”那人讲到这里才来了点劲头。“打了七个月,那段时间到处有人都在传唱夑州战报,季将军把那帮龟孙子打得抱头鼠窜,有多远滚多远,我们几个没事就溜去县里听先生说书,特别带劲!” 萧方也有点激动,没想到季云祺看起来那么斯文温和,居然还有这么凶残的一面,可一想到众人之前的叹息,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后来呢?” “后来……”那人说不下去,旁边的人恨恨地替他接下去:“后来西戎派人谈和,眼看着西戎人马上就要从夑州退出个干净,皇上不知道怎么想的,把季将军召回京里了。” 萧方脑子里嗡地一声。 “什么不知道怎么想的!皇上根本就没有脑子!” “闭嘴,你不想要脑袋,别连累大家一起!”旁边有稳重的人喝了一声。 那年轻人不服气地回嘴:“我又没说错话,他要是有脑子,为什么要撤兵!咱们本来打胜了,为什么还要把夑州三城割给西戎!” 赢了啊…… 割地赔偿…… 那片土地上生活的人该如何? 在血与火里趟过的将士们又是怎样踏上归程的? 还有……当年的云祺……又该如何? 不知怎的,萧方的眼泪像不受控制一样,忽然毫无征兆地就掉落下来,倒把众人吓了一跳。 “小兄弟,你别哭,别哭啊,唉,都是过去的事了。” 话虽这么说,一见到萧方掉了眼泪,也有几个人转过身去,狠狠抹了抹眼睛。 当年消息传来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日夜嚎啕大哭,可终究改变不了现实,曾经属于大檀的夑州三城,就这样毫无尊严地被拱手送人。 撒在黄沙里的血还没有干,那些年轻的生命都白白长眠在本该属于他们的土地上。 萧方记得季云祺在御书房前看向自己的目光,掩盖不住悲哀的绝望,心死一般沉重。 他无法自已,突然把头埋在膝盖里,无声痛哭起来。 有人拍着他的后背,哽咽着安慰:“别哭,有季将军在,我们早晚有一天还会把夑州三城夺回来!” “对!”血气方刚的男人们都在给自己的鼓劲中努力振奋起来,纷纷应和。 “等季将军再领兵出征的时候,我也去!” “我们都去!都一起去!” 那人扳着萧方的肩,硬把他扶起来,毛毛躁躁地给他擦去眼泪:“小兄弟你也是性情中人,别哭,你看着,夑州早晚还是咱们的!到时候你在家好好等我们的好消息!” 萧方夺过毛巾,狠狠地在脸上擦了两下,深呼吸一口,才勉强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别小瞧我,到时候我也去!” 第56章 权臣 季云祺带着秦槐回到山洞时, 正看见萧方正跟一群人在一起,但正在中间侃侃而谈的不是萧方,萧方只坐在旁边, 安静地抱着膝盖听。 如果不是已经确定了萧方的身份, 他此时恐怕要怀疑自己。 记得在大学的时候,萧方非常热衷于胡吹海侃, 但凡出去玩, 萧方肯定会准备一肚子的故事讲给大家听。 在他印象中,萧方才应当是站在人群中间的那个,热情奔放得像个小太阳,在他眼中烁烁发光。 不知道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这个小太阳的光芒黯淡下去。 见他们回来,围坐着的一群人都爬了起来, 纷纷打着招呼。 “老大。” “季将军。” 季云祺也向众人微微点头回应,将手中猎到的山鸡野兔递过去,而后径自走到萧方面前:“公子,能否借一步说话。” 萧方知道自己虽然没用, 但好歹身份在这里, 有什么要商量的, 总是需要跟他说个明白, 便随着二人在山洞深处坐下。 “沿着那条水源走……” 季云祺用树枝在地上简单画了个图,萧方之前给他讲过在水边遇到那些人的事,便不多解释,画了一条曲折的线, 当做那道溪水,然后点了两处。 “我们现在在这里,顺着水源向前, 有一处深潭。刚刚我们只远远过去看了一下,并没有下去,但秦槐说,从深潭向下往南不远,便可以出水,进入地下河的溶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