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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蕉 第74节

    那一年, 古如心落榜, 没有考上大学。

    几十年前, 大学招收条件非常苛刻, 考上大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小城很多的人都没考上, 古如心也不例外。

    古如心后来选择一所卫校, 很多乌水城的女孩子都选择去这所卫校念书,出来之后就可以当护士,对当地的女孩们来说,护士是一个非常体面的职业。

    卫校离乌水城不远,每次周末,女孩们会坐一辆破旧的大巴, 从学校一起回到乌水城。

    古如心每次从车站出来,都会在街角看到骆昭年, 少年总是蹲坐在一棵老榕树下, 脚边放着书包, 手上拿着一本书。

    古如心知道,他是来车站等她一起回家的。

    骆昭年喜欢看书,什么书都看,名著、小说、传记、历史什么都有,古如心每次都会问他,是书好看还是她好看,然后他会看着她的眼睛,说阿心好看。

    古如心从车站出来,从来不敢主动靠近骆昭年,因为车上很多女孩都认识她,她们都住在乌水城里,如果她和骆昭年走得太近,她们会把两人恋爱的事告诉大人,骆家在乌水城名望不小,很难保证不会传到骆家人的耳朵里。

    每次这种时候,古如心总是告诉同伴,说她要去一个老太太家看一只小黑猫,借此把同行的女伴甩开,然后她会带着书包拐到一条没落已久、很少有人出没的深巷。

    那条巷子四周都是危楼,据说还会闹鬼,可古如心一点都不害怕,因为她知道要不了多久,阿年就会来找她。

    等骆昭年的身影出现,两个人会心一笑。

    他们总是把书包丢在地上,然后背靠一堵破墙,开始接吻、拥抱和爱抚。

    对他们来说,这一条深巷并不是闹鬼的地方,而是他们用于安抚思念和渴求的秘密基地。

    亲热过后,古如心楼着骆昭年的腰,亲昵道:“阿年,我的包包破了一个洞,我想买一个新的。”

    古如心生于一个破碎的家庭,有一点性格缺陷,总是渴望别人无条件对她好,而骆昭年也从来没让她失望过。

    “还有我的鞋子旧了,想换一双。”

    古如心的妈妈很少给古如心零花钱,她如果想花钱,只能自己想办法从别人身上拿到,骆昭年的零花钱几乎都给她花了,可还是不够。

    “需要多少钱?我想办法帮你弄到。”

    骆昭年对她总是过分纵容,古如心享受着这一份爱意。

    “你帮我弄到一百块就好,剩下的我自己想办法。”

    短暂的温存过后,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她走在前面,在路的这一边,他走在后面,在路的那一边,古如心偶尔会回头看一眼她的少年,相隔百米,他们遥遥望向,相视一笑。

    乌水河岸,到处是光着屁股划竹排的小孩,小孩们很快乐,整座小城仿佛充满着他们的欢声笑语。

    古如心每次回忆过往,总觉得过往的黄昏格外美好,后来她才慢慢明白,美的不是黄昏,而是那个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的少年。

    骆昭年后来倒卖中药的事情被发现,他被骆老爷子用皮鞭抽了五鞭,少年背后细致的皮肤,顿时皮开肉绽。

    骆老太太很心疼,一边给儿子敷药,一边温柔询问他为什么这样做,骆昭年却缄默不言。

    后背太疼,骆昭年只能趴着睡觉,古如心偷偷潜入他的房间,将洗净的两个桃子送给他,心疼地问他疼不疼。

    骆昭年点头,像小孩问要糖似的开口说:“阿心帮我吹吹吗?”

    古如心知道帮他吹一吹,也不能缓解他皮肉上的疼痛,可她还是撩起他的t恤这么做了,一边吹一边恶趣味道:“阿年乖,姐姐给你吹吹,吹吹之后就不疼了~”

    于是,两个人都笑了。

    他趴在床边,伸手触摸她的脸,杏眼温柔:“你打开抽屉。”

    “嗯?”

    “打开看看。”

    古如心打开他书桌的抽屉,里面放了很多的钱,有五块的,十块的,二十块的,还有一张五十块,古如心数了数,居然有三百多块钱。

    “给你买鞋。”他说。

    少年看着她,眉目充满了柔情,世界上再没有什么比这个目光更柔软了吧。

    第二个周末,骆昭年的鞭痕愈合,古如心也有了一双漂亮的新鞋。

    古如心穿着新鞋,带着骆昭年乘坐231路车,去了一个偏僻的教堂,他们坐在教堂里参加一对陌生男女的婚礼仪式。

    等所有人全部散场,她牵着骆昭年走到空空荡荡的婚礼台上,对着教堂的十字架笑说:“骆昭年,你愿意娶古如心为妻吗?爱她、忠诚于她,无论她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你愿意吗?”

    骆昭年看着她,没有说话,但他在笑。

    “你愿意吗?”古如心又问。

    骆昭年:“嗯。”

    两人走出教堂,遇到一个街边摄影师,于是他们站在教堂一棵乔木前,手牵手拍下一张合照,照片里女孩的笑容美艳动人,少年低头亲吻女孩的面颊,嘴角弯弯。

    骆昭年后来在照片背后,用钢笔写下两行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

    乌水城这几天一直下雨,乌水河涨大水,周边的古楼被雨水和河水包围,木船成了乌水城最主要的交通工具。

    骆家房子地基较高,没有被雨水浸泡的顾虑,但地板还是潮湿得厉害。

    骆家的仓库灌入雨水,地板潮乎乎一片,杨芸不得不叫上江阿姨,一起整理仓库。

    “江阿姨你看,这是小天三岁的时候骑的三轮车,居然还在仓库里,看样子还没坏。”杨芸从一对废旧堆里找到一辆小三轮车,觉得格外亲切。

    江阿姨笑了笑:“小天小时候很可爱,我记得他很爱他的这辆小三轮车。”

    “是呀,他爸后来给他换一辆四轮车,说要把这辆小三轮拿去给小弟,他死死抱住不肯放。”

    “你看,还有他的滑板,旱冰鞋,小木船。”

    江阿姨从废旧堆里翻出更多的东西,都是骆天易小时候的玩具,叫人忍不住怀念过往。

    “哎呀,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他都长大了。”

    现在已经学会跟女孩子谈恋爱了,杨芸轻叹了一声。

    仓库的一角摆放了很多的旧书,因为地上潮湿,那些书籍书页泛黄,纸张也是潮乎乎似的柔软,带着一股潮湿的发霉气味。

    杨芸走过去,将那些书本装入一个大纸箱里。

    这些书本都是骆昭年的东西,名著、小说、传记、历史书什么都有,杨芸总在想,骆昭年如今性格的养成,是不是和这些书籍有关?毕竟书籍能造就一个人的灵魂,杨芸一直觉得自己的丈夫是一个博览群书、儒雅睿智的男人。

    然而,当她拿起一本书,一张旧照从书页里滑出。

    杨芸从潮湿的地面上捡起那张旧照,翻过来一看,整个人愣住了。

    照片里古如心和骆昭年站在一起,古如心笑靥如花,骆昭年低头亲吻她的面颊,嘴角和眉梢都带着幸福的笑意。

    再看照片的背面,那是骆昭年留下的字迹: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杨芸定在原地,目光呆滞,心中五味杂陈。

    “小芸,怎么了?”

    见杨芸拿着一张照片一动不动,江阿姨走过来:“是发现什么了吗?”

    杨芸将照片胡乱夹进书里,木愣愣道:“没有,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情。”

    江阿姨不疑有他,继续用纸箱装捡仓库里的汽车配件。

    杨芸心不在焉地整理书籍,思绪回到几天前,她和骆昭年在机场遇到古如心的那一幕。

    骆昭年似乎不愿意见到古如心,两人见面时的气氛也很奇怪。

    现在想想,那大概是旧情人久别重逢时时感到拘谨和无措,或许还有尴尬、怅然和遗憾吧。

    遗憾?

    骆昭年错过了古如心,最后和她杨芸在一起,这让他感到遗憾了是吗?

    他那天为什么如此反常,一直沉默寡言,不愿意说话,是不是还爱着古如心呢?

    杨芸心情烦闷,胸口仿佛积了一团团的乌云。

    她想起她追求他的那段过往,他明明确确告诉过她,说他心里住着一个人,不知道要用多久的时间才能忘记。

    杨芸当时很爱他,不介意他有过一段情史,她觉得只要给他一点时间,只要一直陪在他身边,他总会忘掉那个人。

    后来他们顺利结了婚,生了子,她以为他已经忘记了那个人,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是啊,像古如心这种美到骨子里的女人,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当天,杨芸借口身体不舒服,直接回房间休息,晚饭也不吃了。

    她穿睡衣躺在床上,眼睛直瞪瞪看着天花板,觉得自己很委屈。

    她嫁给骆昭年这么多年,给他生了一个儿子,打点着骆家老小的生活,到头来她不是丈夫最爱的女人,她是丈夫美好人生的一个缺憾。

    晚上八点,房门被推开,骆昭年左手挂着一件西装外套,右手拎着公文包走进房间。

    他看了看床上的杨芸,将外套挂在椅子上,然后放下公文包。

    “江阿姨说你身体不舒服,是怎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杨芸眼眶通红,鼻子酸涩得厉害。

    “嗯?”

    他打开床头灯,绕过半边床,坐在杨芸旁边:“怎么了?”

    当他看到杨芸通红的眼眶,骆昭年顿了顿。

    “跟咱妈吵架了?还是谁欺负你了?”

    杨芸用手背挡住眼睛,声音哽咽:“你......还爱古如心吗?”

    ——

    骆天易生日的时候,古琦送他一辆挂他名字的跑车,是一辆高调的兰博基尼,车子被停放在男生宿舍楼下,车身有灯带装饰,亮着绚烂的光芒,车里摆满鲜花和彩色气球。

    骆天易起初并不知道那是送给他的,他和苍志泽几人从球馆回来,手里抱着一个篮球,和男生聊着无关痛痒的事。

    走到男生宿舍楼下,便见一群男生围着一辆蓝色的兰博基尼拍照,他和柯曹几人走过去,立刻被豪车流畅炫酷的外型吸引。

    不用怀疑,男人对车子的痴迷程度,仅次于女人,即便有一辆保时捷的骆天易,也不免粗俗。

    “操,这车子酷毙了!”苍志泽感叹。

    柯曹表示赞同:“什么情况?谁来解释一下?”

    围观群众之中,有一个人开口解释:“听说一个女的给男朋友庆祝生日,给男友送了这一部车。”

    “我靠!这么壕?!”苍志泽眼睛都瞪绿了,“谁他妈这么爽?!”

    “不知道啊,反正咱只有羡慕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