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节
李正觉得哈姆法塔有些烦人，他急着打听小布玛的消息，于是板起脸说：“哈姆，你少废话！我就是问你一下认不认识小布玛，认识你就告诉我一下，说说他最近为什么没来这边，你要是不认识，就说一声，别浪费我的时间。” 哈姆法塔果然是狗脾气，看到李正发火，自己软了。 “我刚才就是多嘴说说而已，李，你何必生气呢？布玛的家在距离这里大约二十公里的桑布村，我认识他，但跟他不算熟，这小家伙家里头还有个爷爷，兴许是最近有什么事耽搁了来不了，你别担心，他但凡要谋生，总会过来的。” 李正说：“可我好几天没看到他了。” 哈姆法塔用一种轻描淡写的口气说道：“李，这里可不是你的国家，这里是l国，在这里一个小孩子的生命并不像你们想象的那么珍贵，包括成年人也是，这里打了几年的仗，很多人今天还好好的，晚上睡觉一颗炮弹落下，人就没了，这些事你担心不完，也担心不来。” 说完，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李正呆立在原地。 纵然他的书读了很多，比哈姆法塔绝对多了去了。 但他却无法反驳，至少不能否认哈姆法塔说的是实话。 这里是l国，不是祖国。 布玛就这么像早晨凝在叶子上的露珠一般消失了，没留下一点儿痕迹。 李正那段时间有些沮丧。 布玛敢冒险举着纸牌警示自己，可见他的内心是善良的。 这么一个善良的小孩子，在救过自己的命之后却不见了，这让李正总感觉自己欠了什么似的，浑身难受。 医疗队到来之后，很快要开展工作。 她们的工作其实和在国内当医生一样，四个字——救死扶伤。 这里是战乱国家，又是贫穷国家，医疗水平低，救治护理不到位的现象比比皆是，尤其是一些在国内很简单的病症在这里都缺医少药，所以，这里的非自然死亡率很高。 和警卫分队要承担联l团下达的巡逻任务、工兵分队需要帮助当地进行一些基础设施修建任务一样，医疗分队的人除了在援建的二级医院里坐班救治病人之外，医疗队还要定期外出巡诊。 由于医疗分队里的都是医生、护士多，没作战能力，因此每次出诊巡诊都要警卫分队的兄弟们护送。 这天，医疗分队按照计划第一次外出巡诊。 当巡诊的计划送到警卫分队并开会布置任务的时候，李正看了一眼任务简报，上面一个名字非常刺眼，一下子刻入了眼帘。 桑布村！？ 这不就是哈姆的那条村子？ 布玛住的那条村！ 如此说来，明天到了桑布村，自己可以借此机会找找布玛，看看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第0387章 桑布村 由于是医疗队第一次外出巡诊，警卫分队的兄弟们显得十分紧张。 和他们相反的是医疗分队的那些医生和护士们却没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 原因在于医疗分队刚来，队l国的乱象还没有深刻的体会。 而警卫分队的官兵们日常接触和之前的几次任务，已经对这里复杂的武装派别斗争有着非常深刻的印象，都很清楚在这里外出执行任务必须非常谨慎，否则付出的就是生命的代价。 李正在地图上找到了桑布村的位置。 仔细看了看，距离营地直线距离就有十一公里，如果开车前往，要走二十一公里路程。 这让他有些吃惊。 那个小黑孩布玛，每天至少要走十一公里的路到达维和营这里做小买卖，听说他下午还会去周围找点其他活儿干，到了晚上天黑才回家。 每天这一来一往靠的都是那一双嫩稚的脚。 布玛有鞋子。 这一点李正注意过。 但李正看见他每次在营区周围做小生意的时候都光着脚，鞋子叠在一起挂在腰后方，似乎舍不得穿。 那是一双非常奇怪的鞋子。 手工制作的鞋。 厚厚的黑色胶底子，鞋头处微微翘起，帆布的鞋面，像凉鞋。 这是李正在路上最常见的当地人使用的一种鞋子。 李正有一回跟吉博中尉闲聊的时候谈起过当地这种特色凉鞋。 吉博中尉告诉他，那玩意叫做“轮胎鞋”，虽然制作简陋也相对便宜，不过也不是人人都能穿得上的，不少人还是光脚板。 顾名思义。 轮胎鞋的鞋底，也就是李正看到的那种奇怪的黑色橡胶底，实际上是轮胎的胎面。 由于轮胎上的橡胶足够耐磨，并且里头还有加强韧度的线和钢丝，因此废旧轮胎被小贩低价收购之后，用切刀割开，然后钻孔，再缝上坚韧耐磨的帆布，如此一番操作下来就造出一双没有品牌却比许多品牌都耐用耐穿并且经济实惠的“鞋子”来。 不过那实在不能算得上是鞋子，至少这双鞋子如果放到如今的中国国内，没人会买。 可在l国，这种“轮胎鞋”居然还是一双挺体面的鞋子。 吉博中尉的介绍，让李正明白了为什么布玛的鞋子舍不得穿。 估计他是怕磨损，走远路的时候脚板受不了才穿一下，到了维和营这里，相对平坦又不需要大活动量，于是把鞋子摘下来挂在腰间，珍惜加珍爱。 李正当时萌生过一个念头，想送一双好鞋子给布玛。 只是这个念头很快又被他自己打消了。 不得不说，参军这一年多来，随着李正在特种部队里经历体能上的历练，外加这次国外的维和任务，他已经更加成熟地去考虑问题了。 正如上次指挥长夏志国说不能公开奖励布玛，道理就在这里。 想象一下，买一双好鞋子对于李正来说不算什么沉重的负担，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哪怕l国这里的鞋子都比国内贵好几倍，但李正好歹是拿维和补贴的人，买得起。 只是这鞋子真送给了布玛，估计带来的不是舒适，甚至反而可能是灾难。 一个毫无防御力量的小孩穿着一双一般人都买不起的鞋子，在这里也许就招来杀身之祸。 在国内一双鞋子真算不上什么，哪怕奢饰品牌的鞋子，它也仅仅是鞋子，不过在这里，兴许有人就会去抢，布玛要么放弃，要么反抗，而反抗的后果兴许就是一颗子弹——在战乱的国家，武器往往要比鞋子常见。 医疗队出发的那天早上，李正还一直在想着到了桑布村后如何打听又不至于太过于惊动本地人但又能顺利找到布玛。 车队沿着柏油路一直开，沿途的人看到印有红十字徽章的un车辆，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离开了柏油路，进入了沙土路，景色越来越荒凉。 这里是典型的沙漠地貌，四周望出去，一片无垠，到处都是沙土和沙漠里常见的低矮植物，零零落落点缀着这种毫无生气略带苍凉的黄色沙地，让世界变得不那么凄凉。 桑布村坐落在一处小河边，说是河，只是最近的天气炎热，已经很久没下雨，河沟已经见了底。 l国的地理位置非常独特，子午线从它的国境内穿过，南部由于河流丰富，因此土地肥沃，北部则因为雨水少，导致旱情严重。 但在雨季的时候，南部的河流又因为遇到降雨的原因，偶尔发生惨烈的洪灾。 可以说，这是个冰火两重天的国家，是最炎热的国家之一，也是最肥沃的国家，但又可以说它是最贫瘠的国家。 桑布村，就坐落在干旱严重而且土地相对贫瘠的背部。 这里似乎从诞生以来就被施加了贫困的诅咒，早年被殖民，独立之后过了没几天安生日子又开始内乱。 李正坐在车里，想起了一句非常经典的话——有上帝吗？如果有，那么他已经离开非洲太久了。 进村的时候，警卫分队的车先进去。 这次任务是吉博中尉带着他的人配合行动，因为毕竟一来他们算是非洲本地人，好办事，二来是这里的情况他们相对熟悉一些。 下了车，找了地点，做好警戒，然后是一起来的工兵兄弟们迅速架设帐篷。 不到一个小时，一个临时的医疗点已经在村头的空地上支棱起来了。 李正原计划是等村民过来看病的时候，顺道拦下一个打听打听村里有没有一个叫做布玛的孩子，他家在哪，然后向夏志国申请一下，去看看这位曾经冒险救过大家一命的小黑孩。 为了这事，李正甚至在自己的作战包里准备了四份单兵食品，见了面会当做礼物送给布玛。 这点东西显然比不上救命之恩，不过在没有想到一个妥善的奖励办法之前，还是得听指挥长的话，别太张扬。 只是令人意外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医疗点支棱起来后足足一个多小时了，居然没有一个村民过来看病。 甚至连一个路过的人都没有。 这就奇怪了。 “沈军！” 指挥长夏志国热得浑身冒烟，将快反派的排长沈军叫到了自己的面前。 “什么事？指挥长。”沈军跑步过去，到了夏志国面前，擦了一把淋漓的汗水问道。 夏志国说：“怎么回事呢？没人？” 沈军说：“兴许是我们来的不是时候？人家村里人都下地忙活去了？” “扯淡！”夏志国说：“下地家里也总有人吧？不可能一个都不过来对吧？” 沈军摊手道：“那咋办？这是自愿性质的，人家不来，总不能逼着人家来不是？” 夏志国想了想，转身去和医疗分队的队长李丽商量。 商量了一阵，夏志国回来了。 “沈军，给你个任务！” 第0388章 巫医（上） “有什么任务就交给我们快反派吧！”沈军信心十足说道：“我们保证圆满完成。” 夏志国指指李丽的方向道：“李队长打算带几个人直接进村里和村民接触一下，顺道看看有没有什么医疗上的事可以提供帮助，你带一个班护送进去，注意安全，有什么事必须马上撤回来，懂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