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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妇女们还为定量多少争破头,现在最盼的是几个县订单间隙的那几天,可以让她们缓缓劲休息一下。这里面自然少不了邓琳琅的功劳——全部用手工缝的话,前进大队的妇女们就算晚上不睡觉也完不成所有订单,邓琳琅借着永辉县、永志县加订单的机会,可没少拿出缝纫机来装备合作社。 因为合作社每年上交百分之三的利润给大队,哪怕有人质疑合作社缝纫机的来历,都被大队和公社联合压下了——劳保用品订单,不止让前进大队的人走出去昂首挺胸,黄土梁公社队办厂工作也走到永安县的前列。 质疑合作社,不就是质疑黄土梁公社的工作吗?那是破坏工农联合、破坏公社的集体领导,必须坚决制止! 唯一让邓琳琅有些遗憾的是,李雪梅因带领前进大队妇女工作得力,在七五年年底真被调到公社妇联工作,成为光荣的国家工作人员,再不能亲自领导合作社的工作了。 当时大家一致推举邓琳琅做前进大队的妇女主任,可把邓琳琅愁坏了——她记得再用不了几年,就会大抓计划生育,基层妇女主任就是个受夹板气的工作,不干,肯定不能干。 最后邓琳琅连罢工的招数都使出来了,才把陈老实给唬住了,决定由郑秀敏来做大队妇女主任。邓琳琅知道陈老实等人的心思,是觉得自己与郑秀敏的关系好,郑秀敏做妇女主任,自己不会对合作社撒手不管。 看着一脸荣光上任的郑秀敏,邓琳琅只全力帮助她做好合作社的工作,别的事儿打死都不掺和。 好在前进大队的妇女们,都已经习惯了邓琳琅能坐着不站着的行事风格。在她们看来,邓琳琅光坐着怕什么,只要能接来订单,她天天躺着,让她们轮流给她扇扇子都行。 因为现在前进大队妇女们的地位,噌噌上涨都是邓琳琅带来的,她们心里对邓琳琅的感激,根本不是帮她扇扇子能表达的了的。 想想吧,别的大队妇女要跟着男人们一起下地的时候,前进大队的妇女们安逸的坐在自家炕头上织手套;别的大队妇女们下地回家得张罗着做饭,前进大队的妇女们边织着手套边教自家下地回来的男人做饭;别的大队妇女们回娘家得伸手向男人或婆婆要钱,前进大队的妇女们从自己腰包里拿出钱来,告诉自家男人该给自己买几样东西回来…… 没办法,自从前进大队几乎家家拥有了缝纫机后,妇女们挣的加工费,已经由工分的补充变成家庭收入的大头,男人们高傲的头能不低下吗? 不是没有想反抗的男人,几百上千年的大男子主义思想,让他们觉得自己对媳妇应该有绝对的话语权。可惜已经到公社上班的李雪梅以及新上任的郑主任,会带着各生产队妇女组长,集体到家里给他们摆事实、讲道理,而家里应该跟男人们站到一条战线的亲娘,也站到了儿媳妇一边。 内外夹攻之下,还想冲媳妇伸拳头的男人,在前进大队已经绝迹了——八九个能说会道的妇女,连轴转的跟你讲道理,熬鹰一样追着你念经……前进大队的男人们表示,自己站着都能睡着,哪还顾得上伸拳头。 连土生土长的男人们都服了,知青点的知青们,两年多来也认清了形势——这两年前进大队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一个也没落到知青点,都给了本大队的先进青年。如果还看不出对知青们的警告意味,知青们活络的小心眼都可以堵住了。 他们不是没找过公社的知青办,可惜经过钱副主任的警告,知青办不太敢插手前进大队的管理了:人家没打你没骂你,你下地人家同样给你记工分一个没扣,上学名额也是全大队推举,你们选不上怨谁? 知青们想怨邓琳琅的,可惜现在他们除了许丽荣,其他人想跟邓琳琅接触,都会有小庄头的人“不经意”路过或围观,让他们想求情或是赔不是的话都说不出口。 邓琳琅觉得大家这样相安无事很好,她怕自己听到那些人求情或是赔不是的话吐出来。 “那个叫林敬轩的知青,已经走了三个多月了,还没回来。”郑春山在开会的时候,突然提了一句。 陈老实状似很不满的看了郑春山一眼,觉得他很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提一个知青——今天大队召开生产队干部会,是跟小邓商量再请李卫东买高产种子的,正商量的好好的,提个知青干啥。 结实前年一年的收获留种,去年全大队的地,都种上了高产玉米,每亩都打了八百多斤。今年有了前两年的经验,玉米杆长的比去年更壮,穗子比去年更长,一亩还不得打个九百斤? 要不是小邓说这种子第三年就要减产,陈老实才不会今天开这个会呢——现在他和生产队的干部们,对小邓的话都十分信服,哪怕明眼看着今年的产量比去年还高,也不敢拿全大队的土地冒险——小邓说过的话,就没有落到空地上过。 所以得让小邓早点跟李卫党打招呼,最好一次性就买到全大队一年的种子,免得跟上次一样,各生产队只分到两百亩的,种起来太不过瘾。 听到郑春山的问题,那头的邓琳琅甚至需要想想,才把林敬轩的模样想起来,也就想起那个跟林敬轩关系不一般的张晓凤:“许队长,张晓凤也请假了吗?” 郑春山赞许的看了邓琳琅一眼,跟她一起看向许茂林,却把邓琳琅看的有些莫明其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