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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光明生产队已经是下午一点多,郑秀敏正站在牛棚门口等着她,见她可算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拉着就不放手,嘴里跟打机关枪一样: “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让我兄弟去找你了。你说就打个电话,咋去了这么长时间。你一看就是头一回骑自行车,道上没出啥事儿吧?” 郑老爹则一直盯着邓琳琅从车把上拿下来的药包,想问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只关心药,眼神里的急切哪能瞒不住邓琳琅。 她向老人举了举手里的药包说:“郑爷爷,我打电话回家后,家里人马上去问了一下兽研所,给了个药方。可是人家没见到牛的实际情况,不敢保证这药能不能把牛全治好。你看是不是跟生产队商量一下,再决定这药给牛吃不吃?” 郑老爹有些哆嗦的接过纸包,迟迟没说话。郑秀敏迟疑的问:“小邓,人家真说不敢保证都治好呀?” 邓琳琅无奈点头:“对,人家没看到牛的具体情况,只能按我说的给了一个他们认为最可行的方子。给牛吃还是不吃,得生产队自己拿主意。”丑话得说在前头,还得多说几遍让人加深印象,免得自己饿肚子忙活半天,最后被扣一头屎。 郑秀敏便劝郑老爹:“爹,小邓说得没错,是得跟春和商量一下。”你可别自己头脑一热就给牛喂下去。 生产队长郑春和对两头牛的上心程度,不比郑老爹差,没等几个人找他,他已经来到牛棚,也得知了两包药不敢打包票的情况。 “这牛……”郑春和咬了咬牙说:“牛现在这样谁都心疼,咱们庄稼人干活,就指望着牛呢。给不给牛吃药,我一个人也不敢说,说了也不算,要不我上大队问问?” 郑老爹自己也拿不定主意,邓琳琅两人更是外生产队的单纯帮忙,自然要按郑春和说的办。郑春和马上去推自行车,路过邓琳琅身边的时候,她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两声,让郑春和听了个正着。 这下他顾不得去大队,先问:“小邓同志,你中午没吃饭吧?”人家来给光明生产队白帮忙,饿坏了显得他们生产队太不地道了。 邓琳琅可不是没吃饭嘛,她只在半路实在顶不住的时候,吃了一块大白兔奶糖,要不是惦记着咋把牛黄要到手,早跑回小庄头生产队了——吃好吃坏先不说,总得有东西填下肚子不是。 郑秀敏和郑老爹不好意思起来,郑秀敏更是拉着邓琳琅就走:“都怪我爹,天天除了这两头牛,啥也不往心里去。我们家人是习惯了,就以为别人都知道他是啥样脾气。小邓,你可别怪婶子,家里给你留着饭呢,走,回家吃饭去。” 不愧是生产队长的媳妇,郑秀敏这话说得很有技巧,即让郑春和加深了郑老爹一心为公的印象,又说明不是娘家心疼粮食故意不招呼邓琳琅吃饭。 郑春和也劝邓琳琅:“小邓同志,既然五叔家给你留饭了,你就垫补一口去,我一会儿就回来。” 饿肚子的人讲不得客气,邓琳琅大大方方到郑家吃了顿迟来的午饭,郑春和便回来了,带回大队的意见是由光明生产队自己决定,出了问题也由他们自己负责。 郑老爹的眼角都湿了:“咋能自己负责呢,那也是两条命呀,大队就不管了。” 郑春和气恨恨的把旱烟屁股往脚下一踩,说:“那就叫咱们生产队的人一起说说,这药给不给牛吃。要我说两头牛啥样大家心里都清楚,兽医站治多少回都治不好,牛都快站不住了。不吃药也是等死,还不如吃吃看,哪怕救活一头呢,也比全死了强。” 光明生产队的社员们,跟郑春和的想法出奇的一致,因为两头牛从夏末便不能干活,咋一天天瘦下来的,他们比邓琳琅知道的更清楚,都同意把两付药喂喂看。 至此邓琳琅胸口的大石头才算放下一半,另一半还因为牛黄悬着。 郑秀敏深觉自己这次让邓琳琅冒了风险,有点对不起人,等药进了牛肚子,还没看出效果来,便当着郑春和的面问:“春和,不管牛治不治得好,小邓打电话回平市、买药也都是为了牛,这钱不能让她自己花吧?” 郑春和老脸一红:“大姐,你要是不说,我光顾着牛还真忘了。小邓为了咱们生产队的牛跑前跑后的,肯定不能让她花这个钱。小邓,一共花了多少钱,我现在就给你。” 邓琳琅现在穷到吃土,自然不跟他客气,把从邮局和兽医站开出的票递给郑春和:“我怕自己把数记差了,两处都开了票。” 这时候的人、尤其是生产队的人,替生产队买卖东西都很少开票,大家说帐全凭着信用,说多少是多少,所以郑春和接过票很稀奇的看了一眼,笑着跟郑秀敏说:“还得是人家知青,跟咱们办事就是不一样,这有理有据……” 说得正热闹,突然没了声音,郑秀敏觉得奇怪,凑上来往两张票上瞟了一眼,惊叫一声:“娘呀,打个电话就花四块五,这也太贵了吧!” 第13章 ◎还上积分◎ 对于郑秀敏觉得电话费贵,邓琳琅即没觉得自己被人怀疑不甘,也没急赤白脸跟她解释现在的电话接到各单位,几乎都是专线,材料加上工业品匮乏,所以打电话才是一般人不敢碰触的事。 她一脸平静说得跟真事儿似的:“我打电话回去,家里人得去兽研所咨询,然后又给打回来告诉我结果,时间前后加起来得有十多分钟。不过我也跟家里人说了几句家常话,给我一半的电话费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