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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会……”他不敢把话说得太满,“或许不会,魔界虽重,但更重要的是尊主的诚意。” “有道理。” 他越这样说,老榕树精越紧张。 “可我拜了师,还能再娶师尊做魔后吗?” “这自然是可以……”老榕树精下意识的回答说了一半,惊得猛然抬起头。 顾淮山摸着下巴:“一码归一码,我拜师在先,娶师在后。往后我喊他‘师尊’,他喊我‘夫君’就行。” 老榕树精神色复杂,小声道:“老夫觉得可能不太……” 顾淮山自以为了然,看向老榕树精,问道:“是这个说法吧?” “是……吧?” 老榕树精实在是待不下去了,草草找了些托词,转身就跑。 顾淮山独自待着,一面想着事情,一面点头。 反正我是妖魔。他想,反正妖魔没点道德,妖魔是可以娶自己师尊的,正道人士就不行。 李眠云觊觎池先秋觊觎了这么久,不也还没有下手?简直是又怂又没用。他是妖魔,他无所顾忌。 半梦半醒之间,顾淮山仿佛又回到倾云台的那座小屋中。 阳光投进窗子,照在地上,池先秋坐在躺椅上,他双手扶着躺椅扶手,帮池先秋摇晃椅子。 就这样一直晃下去,过了好久好久,池先秋抓住他的狼尾巴,顺着捋了一下毛。 顾淮山只觉得触电的感觉从尾巴尖儿,一直到了头顶,怔怔的,连说话都忘记了。 池先秋瞧着他的模样便笑,还搓了搓他的脸,说了他一声“傻狗”,顾淮山果真晃起尾巴来,一伸手,便把人抱进怀里,手掌在池先秋身后触到毛茸茸的一团。 顾淮山低头,看见自己手里洁白短小的兔子尾巴,转回头再看看池先秋。 狼吃兔子,天经地义。 他这样安慰自己。 将魔尊送来的求和美人送回去之后,顾淮山所率军队势如破竹,连战皆捷,眼见着就到了万仞宫门前。 一转眼到了除夕,玉京门中一派祥和之气。 及至夜间,山中挂起明亮的灯烛,将原本一入夜就肃穆安静的玉京群山照得灯火通明。 夜里在正殿有宴席,各个宗门世家的宗主家主都会出席,池先秋也免不了要去露个面。 李鹤是可以跟着李家主、作为李家公子出席的,但李眠云和狼崽子,因为还没正式拜过师,身份都不太方便。 临走时,他对几个徒弟说:“我很快就回来,点心省着点吃,给我留点。” 狼崽子点头应了,李眠云帮他把大氅披好,系上系带:“师尊不要喝酒。” “我知道。”池先秋低头看着他的手,“你师祖也不让我喝,喝不了的。” “早点回来。” “知道了。”池先秋揉他的脑袋,“小媳妇样儿。” 李眠云也不在意,帮他把衣领整理好。池先秋又对狼崽子道:“今晚放假一天,不用练剑了,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李眠云与狼崽子目送他离开,直至看不见他的身影,两个人便收回目光。 狼崽子扭头要走,他不愿意和李眠云待在一块儿。 他梦见过前世的事情,以顾淮山的视角,他知道顾淮山做过的事情,自然也知道李眠云在想什么。 这两个人他都不喜欢,也不愿意和他们待在一起。至于李鹤,在他看来,李鹤长大之后就是李眠云,所以他也不喜欢李鹤。 他谁都不喜欢,他就喜欢池先秋。 池先秋不在的时候,他就揭开乖巧的外皮,露出獠牙。 狼崽子从倾云台后山离开,穿过树林,踏着雪地,一路来到藏书的石刻碑林。 如上次祝真看见的那样,他并不在前面的几座石塔多做停留,脚步匆匆,就往深处的石塔去。 这回他往里走了几步,忽然觉得身后有人,回头用发光的狼眼睛扫了一眼,没有发现异样,才继续往前走。 石塔林深处,寻常弟子根本不能靠近,他能进来,是因为他早先跟池先秋说自己想看书,想找一些魔气修行的法子,池先秋没有多问他什么,就把通行的令牌给他了,让他在这里随意出入。 池先秋很信任他,从来不问他在这里看了些什么书。 他凭借令牌,进入了最后一座石塔,他甫一进入,便有两个人从另一座石塔里走出来。 其中一个人穿着内门弟子的服制,担忧地看了一眼眼前的人,唤了一声:“宁师伯?” 正是宁拭与陆钧。 宁拭是三长老的弟子,总是不太喜欢池先秋;陆钧一直随他修行,不久前才晋了内门弟子。 自那日从三重境界出来之后,宁拭因心浮气躁,总针对池先秋,被池风闲罚去思过崖思过三个月,到前日才从崖洞里出来。 宁拭背着重剑,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狼崽子进去的那个石塔,神色晦暗不明。 他思忖半晌,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这头儿,池先秋独自前往正殿赴宴。他在几位宗主面前为小辈,理应早些到,但这时过去,远远地也看见殿外已然亮起灯火,将黑夜照彻,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他落了地,一眼便看见了站在李家主身边、正朝他招手的李鹤。 李家主顺着李鹤的目光望去,也看见了池先秋,便牵着李鹤上了前:“池小仙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