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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灵的人陡然少了不少。 燕楚余孽生乱,是关乎江山安稳的大事。想来,就是棺木里的永嘉帝有知,也会赞成先出兵平乱。 三更,疲倦不堪的李景起身,悄然退出灵堂。 一个身影也跟着走了出来:“二哥请稍等,我有话和你说。” 是四皇子。 李景脚步一顿,转头看了过来:“你有什么事?” 李景操心劳力,十分辛苦。相较之下,四皇子就清闲得多。每日在灵堂里跪着就是。朝政军务都不必他操心。 论气色,四皇子比李景强一些,不过,也没好到哪儿去。一张俊秀的脸孔白惨惨的,和身上的白色孝衣相得益彰:“二哥,我也想随荥阳王一同去燕楚平乱。” 李景眉头动了动,注视着四皇子,没有同意,也没摇头。 四皇子走近两步,兄弟两个近在咫尺四目对视,声音低得只有彼此能听见:“六弟还小,五弟死了,大哥犯下滔天之错,也被杀了。三哥被困在荥阳军营里。二哥要坐镇宫中,现在唯一能出力的,只有我。” “如果二哥信得过我,就让我一同去吧!大军出征,有皇子督军,军中也能少些是非。” 四皇子顿了顿,声音又低了一些:“如果二哥信不过我,那就当我这些话没说过。等父皇下葬了,我第一个上奏折,请二哥继位为新帝。” 一只手落在四皇子的肩上。 “四弟,”李景心情复杂至极,千言万语涌至嘴边,到最后,只汇聚成短短一句:“我怎么会信不过你。” 四皇子鼻间一酸,眼睛红了,声音哽咽:“你不信我,我也不怪你。三哥五弟做的那些事,还有大哥……二哥,我们兄弟几个一起长大,虽说彼此较劲,也是手足。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李景心中满是晦涩,声音有些嘶哑:“我也没想到会成了这样。” 李昊李昌兄弟两个,他一直百般提防。 他怎么也没想到,最后真正惹出滔天之祸的会是李易。 前世李易早早就死了。这一世,李易侥幸未死,只跛了右腿。他还想过,只要李易老实安分,他不至于连一个跛腿的兄长都容不下。 谁能想到,李易心性阴暗扭曲,对自己的亲爹都下得了毒手。梁大将军也没能躲得过死劫。京城动乱,死伤无数,这一笔笔账,都得算在李易的头上。 四皇子红着眼,低声哭了起来。 李景将头扭到一旁。两滴泪水,自眼角滑落。 过了片刻,四皇子用袖子抹了眼泪,哑声道:“二哥信得过我,我一定尽心当差,绝不负二哥信任。” 李景将头转回来,神情也恢复了镇定,只有泛红的眼眶透露出了他的真实情绪:“你身上的伤也没痊愈,能禁得住千里奔波吗?” 四皇子道:“我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大不了坐马车便是。” 四皇子督军,确实最合适。 荥阳军和赵家军一同出兵,荥阳王陆临做主将,自然能弹压得住赵家军。有四皇子同行,赵家军里的大小武将,也能更安分些。 “辛苦你了。”李景低声道。 四皇子故作轻快地说道:“我留在京城,也派不上用场。能离京去燕楚,为平乱出一份力,说不定,还能搏些功劳回来。到时候二哥可得好好赏我!” “也不必赏我金银珠宝,到时候就赏我一块不大不小的藩地。别太偏远就成。我领着妻儿,带上母妃,一同去藩地。” 李景拧了拧眉头:“你刚才也说了,现在唯一能帮我的人,只有你。你总得在京城留个五年八年,再提离京就藩的事。” 四皇子看着李景,低声说道:“那一晚,我和大哥一同喝酒。我对他说,隔日一早我就要进宫,求父皇赐我藩地。我想早点就藩离京。” “没曾想,大哥就在那一夜发了疯,闯了弥天大祸!” “二哥,我不是哄你,是真心想就藩。” “我生在京城长在京城,这么多年来,离京的次数屈指可数。我想早些去自己的藩地,好生打理经营,过些平静安逸的日子。” “二哥要是心疼我这个弟弟,就成全我吧!” 看着四皇子诚挚的眼,李景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四皇子为什么想就藩离京? 是因为京城里住着憋屈不痛快,是以举动表明自己没有染指皇权之心。更是因为想离开这个是非地,不愿再卷进争斗中。 过了许久,李景才张了口:“好,我答应你。” 第六百八十七章 道别 临走前,陆临去东宫向女儿道别。 “小玉,我明日就领兵启程。” 陆临凝望着女儿,声音分外轻柔:“朝中诸事,有太子撑着。后宫里有皇后。孩子们也都不小了,能照顾好自己。你什么都别多想,将身体养好了才最要紧。” 陆明玉忍着心中酸楚,低声道:“爹,你多保重。” 一定要平安归京。 陆临挑眉一笑:“放心,最多一年,我一定平安回来。到那时候,你也该是大魏皇后了。” 陆明玉鼻音浓重地嗯了一声。 陆临心里同样不舍,口中却道:“身为武将,为国朝尽忠是理所应当。燕楚叛乱是大事,唯有我能镇得住。濮阳侯还差了些火候。太子也是没办法,只能派我前去。你别为了此事对他心生怨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