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6章 见他一面
“不是我趁火打劫,是她本来就对你痴迷。” 艾森嗤笑道: “朱妮潘这个女人,看着冷静理智,其实血管里流的都是疯狂的血。她早就看上你了,你不是知道吗? 她有感情障碍,这让她拥有的感情,和表达感情的方式都和常人不一样。 两年前刚见到你没多久,她就威胁你当时的女朋友,硬是拆散你们,用了那么疯狂的手段一定要和你在一起。你以为她是为爱痴狂?她这种精神病她真的懂爱吗?只不过你恰好就是她疯狂的诱因,是她的猎物而已。” 葛兰陷入沉默,然后有些疲倦地说: “随便你怎么说吧,但你别忘了,不论她是不是没有人性的疯子,我们都利用了她,是她的共犯。” “所以你现在是想留在沪城等着警方抓到你,然后和她一起被判刑?”艾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怒道,“我看你也疯了,你脑袋进水了吧?!” 葛兰沉声道: “艾森,你觉得还不够吗,已经赔进去三条人命了,这个事情应该了结了。” “是应该了结了,所以朱妮潘一个人认了罪。你听着,你就算留下来,也是白白把自己赔进去,不要意气用事。你可能有些愧疚,但事情都已经做了,那三个人死了就不可能复生,你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艾森苦口婆心: “你不要觉得对不起朱妮潘,当初设这个局时,她也帮我们出谋划策。你别忘了,就是她提到一定要闹出人命,才能对左氏产生真正的压力。后来更是她主动要去帮我们执行这个计划,我看她根本就是把这当成她的血腥游戏,这让她兴奋,她是自己愿意的,你明白吗? 计划败露后她被抓起来然后接受审判这也让她感觉很好,或许她喜欢的就是这种被所有人关注的感觉,那么多人恨她,但又对她无可奈何,而她有根本不怕死。” 葛兰和艾森认识了这么久,他自认为很了解艾森,知道艾森的本性有多么恶劣,但听到艾森这一番长篇大论,他还是有些意外,原来艾森能坏到这种程度。 或许朱妮潘真的是疯子,但躲在幕后利用疯子的他和艾森可能连人都不算了。 “我联系了人,你想办法从码头的货船离境吧。”艾森顿了一下,放缓语气道,“现在还来得及。听我的,我会用那个电子邮箱把地址发给你,你去那里找一个叫托尼的人,他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葛兰安静地听他说完,然后笑了一下道: “艾森,你是我见过最冷血的人,但为什么到现在,你还不肯放弃我?这和你的作风不符啊。” 艾森顿住片刻,随即说: “你知道我不会放弃你的,我一直都把你当兄弟,们是最好的合作伙伴,没了你我寸步难行。我答应过将来如果坐上家族领头人的位置,会让所有人都接受你。到时候,你就再也不是不被家族承认的私生子了。” 艾森信誓旦旦,可葛兰只是嘲弄地勾起嘴角: “不对,你只是怕我落在沪城警方的手里,会把你也供出来。我知道一些关于你的秘密,这让你觉得不安全。你说让我去那个地址找托尼,说要帮我,是真的想把我送出境吗?你是想直接把我灭口吧?” “葛兰,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一直都在帮你!” 艾森用受伤的口吻说: “我从来都没想过让你陷入危险,为了保险起见我早就给你订了机票,让你回美国,你自己任性留了下来,但即使这样我都没想过就看着你去死,我为你做的难道还不够多吗? 你竟然这么怀疑我,这让我很难过。你如果不相信我,可以另做准备,可我告诉你,托尼那里有稳妥让你偷偷回来的办法,你只要去他那里就会安然无恙。我如果是想骗你过去灭口,那我不得好死。” 葛兰沉默了不知多久,然后轻声道: “艾森,我们这次失败的很彻底。” 艾森皱起眉头,不知道这个脑子也不太正常的家伙忽然来这一句是什么意思,接下来就听他道: “我原本是想用这种方式给我父亲报仇,让左愈这个伪善的人失去一切,可到头来,我竟然完完全全的输给了他,这就是因为我用错了方式。而你也是失败者。 你帮我,是因为你想用舆论压垮左氏集团,导致左氏的股票大低,然后用你的私募公司在亚太股市进行大型收割,再把从亚太收割来的钱弄回美国,这一票如果成功你的个人资产将翻五十倍,可惜,你也失算了。 你的野心太大,但这就像一个无底洞,会把你吞噬。” 闻言,艾森的耐心已经耗尽了。 “发生了什么我清楚,你不用再给我复述一遍。葛兰,你给我立刻滚回来。”他气急败坏地怒骂道,“你这个混账,现在不是你跟我玩个性的时候!” 葛兰对他的愤怒无动于衷,反而还笑道: “你害怕了,是吗?你怕我真的不回来,然后把你做的事都说出去。沪城警局的手伸不到美国,但只要你和我一起密谋的计划被公之于众,你就完蛋了,你亲爱的祖父绝对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你将彻底被排除在家族资产的继承权之外。你这么贪婪的人,怎么可能放得下那么庞大的财富呢?” 艾森深呼吸了一下,他现在真的后悔和葛兰一起策划。葛兰的头脑很聪明,但说到底这个人和朱妮潘一样,都有些精神不正常,他早应该想到的。 疯子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一类人,因为就连利益都不能买通他们。 就像朱妮潘答应到沪城去为他们做这种脏活,她图的根本就不是钱。虽然他也曾许诺给朱妮潘千万美元,但他知道她是为了葛兰,为了她所谓的爱情和一时的刺激才去做这种事,或者说,以身试险本身就让她亢奋不已。 因为不能用常理度之,不在乎利益,甚至不惜生命,所以朱妮潘在事情败露后甘愿一个人面对所有后果来包庇葛兰,而葛兰在明明能走的情况下选择了留下来。 葛兰到底想做什么? 艾森浑身冒冷汗,他意识到葛兰已经铁了心,不敢再发火,小心翼翼道,“葛兰,你是我弟弟,不论怎么样,我都会保护你的。你不是最讨厌警方了吗?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他们就伤害不了你。难道你想要你最看不上的人来审判你吗?你不是一直说,审判是这个世界上最荒谬的事?” “不,我现在改变想法了。”葛兰微笑道,“接受审判很荒谬,但贪生怕死的懦弱之辈更加荒谬。我早就和朱妮潘说过,我不爱她,无论她为我做什么,我都不会爱她,我不受任何要挟。” 艾森被他说得彻底糊涂了,道,“你不爱她那不是正好?那就别管她了,把她忘了,立刻回来。” “你不明白。”葛兰却是叹息一声,幽幽道,“她想通过一个人顶罪的方式,向我宣示她的存在感。这样的话,她就会觉得我的命是她救的,那以后哪怕她死了,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一直生活在她的阴影下。我和她的这场角力就等于是她赢了。我不想让她赢,不想让她救我。因为她是想用这种方式绑架我,要挟我,你明白吗?” 艾森想,我不明白,我看你们两个喜怒无常的疯子都应该被关进精神病院。 “我不接受她的爱,即便现在我也不接受。”葛兰越说越坚定,冷冰冰道,“所以,我不会走。我要留下来,死在她前头。还有左愈。我要让左愈知道,有人一直恨着他和他的家人,要让他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这种时候,我不能临阵脱逃,不然就没有意义了。” 艾森的冷汗流得更厉害了,他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你想做什么?我警告你,不要冲动!” “冲动?这怎么能是冲动呢?”葛兰平静地笑着,声音听起来克制又彬彬有礼,“这是我策划了很久的事,多年来我一直想着,要看到左愈痛苦的脸。” “你到底要干什么?!”艾森开始无力地嚷嚷。 葛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笑了笑,然后就挂弹了他的通话。随即,他把面前的蓝调威士忌饮尽,起身之后拒绝了一个同样有外国血统过来朝他搭讪的女人,把手机和电话卡都扔进了酒吧的垃圾桶里。 纽约曼哈顿的一家私人医院。 裕衡穿着洁白的病服躺在病床上,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站在床头年轻漂亮的女孩后,有些空洞的目光似乎重新有了聚焦,他好像猛地想起什么,开始挣扎着要坐起来。 米拉看到他瘦的都脱了形,还有他难看的脸色,当即就捂住了嘴,说了一声天啊。现在见他要起身,她连忙上前要搀扶他,裕衡的母亲却在她身后幽幽地说: “不要动他,就让他这么躺着。” 米拉愤怒地回过头瞪着对方,用眼神问,他是你儿子,还是你的犯人? 贵妇冷冷地说: “躺着对他身上的伤口有好处。如果你忘记了的话,那我要提醒你,他在半个月前刚出了很严重的车祸,腹部的伤缝过之后起码要休养三个月。” 米拉听了之后脸上都有些发白,她不敢再扶裕衡,对他道,“boss,你躺着就行,有什么话你和我说,我听着。” 裕衡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狱/警似的母亲,闭了闭眼睛,哑着嗓子道,“妈妈,你先出去。” 贵妇皱紧眉头,刚想说什么,就听裕衡道: “我想和她单独说话。你放心,我不会把米拉也拖下水,因为我要保护她的人身安全。不然,如果妨碍到你的计划,你什么都有可能做得出来,是吗?” 听到他的话,贵妇的眼底闪过很多情绪,她的眼圈有些发红,似乎受到了伤害,但她很快就将眼里的脆弱都收了起来,又恢复了之前冷硬强势的样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 “你知道就好。我给你们独处的时间。” 说完,她便踩着高跟鞋离开了儿子的病房。她顺手把门关上的那一刻,米拉注意到裕衡闭了闭眼睛,这一瞬间他好像疲倦苍老了很多,都有点不像是他了。 其实米拉一直都觉得,裕衡和他母亲有很多相似的特质,比如说裕衡在工作中也常是冷硬强势的状态。他好像永远都是征服者,永远都在咄咄逼人地发起进攻,好像内心永远都强大坚毅,什么人都不能对他造成伤害,什么事都不能让他动摇。 但现在她看到的他,却有几分脆弱的意味。 米拉有些难受,她已经答应了裕衡的母亲不要乱说话,但她还是控制不住地对裕衡说,“艾森在裕衡国际乱来,我们真的不能阻止他吗?” 别人可能不理解,但她知道裕衡在这家公司上投入了多少,她还是不信,他真的能说放弃就放弃了。而她也想好,如果裕衡想要她帮忙做什么,她不会拒绝。 裕衡看到米拉眼里的火焰,顿了顿道: “我不会让他毁了裕衡国际。” 有他这句话,米拉的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他还没有失去斗志。她问,“你需不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米拉,你在离开这里之后,就当做从来没见过我。然后,你照常去上班。” “艾森已经派人监视我了,我和你母亲来这里看你,他肯定已经知道了。”米拉皱眉道,“这就意味着他不会再信任我,哪怕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所以,既然已经被怀疑,那我为什么不做点什么?还是说,你信不过我?” 裕衡笑了笑,缓缓道: “我如果信不过你,就不会让我母亲出去,单独和你说话。” 米拉的眼神变得柔和了几分,然后道: “你刚才说不想把我拉下水,但我不会有事的。你知道我的家境不错,我父母的关系能庇护我。我就不信艾森丧心病狂到还要在美国这边杀/人,我不信他能把我怎么样。还有你母亲,她和我母亲也认识,她说的凶,但她真能杀了我吗?杀了我,她就是杀/人犯,以她的身份来说牵扯进这种事情里,那是极大的丑闻。” 裕衡垂下眼眸道,“但我需要你做的,就是你回去之后正常地上班。” 米拉沉下脸,看了他一会儿道: “你相信我,但你觉得我什么都不能为你做。” 裕衡没有安慰她,只是对她摇了摇头,然后盯着她忽然说了一件事。 “你还记得,你刚入职的时候,我第一回带你去见投资人时发生的那件事吗?” 米拉愣住了片刻。 “当时我们在餐厅里和那个投资人见面,他带了一个女人一起过来,一边和我们吃饭,一边和他的女伴调/情。你很看不惯,你说他这样很不尊重人,根本就没有和我们谈事情的诚意。我告诉你,我也看不惯这样的人,但你不能将你对他的不满流露出来。在商场上,最致命的就是你让别人看出了你心里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