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4章 决绝地一跳
另一边,李兆独自一人在酒店套房里接到沪城打来的电话。 “孙威的家人和他通过视频了,一切都正常吧?” “都正常。现在把他们都安置在您说的地方,李聪的人绝对找不过来。” “这就好,看紧他们。” “董事长您放心,我明白该怎么做。” 说完之后,李兆挂断了通话。他让手下看住孙威的家人,并不是想为难对方,而是因为他想扳倒李聪,就必须要利用孙威,而要利用孙威,那就只能先把这些人软禁。 他认为自己给孙威指出了去警局揭发李聪这条路,已经足够宽宏大量。就凭孙威的恩将仇报,他完全可以让这家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最后他还是没有这么做。 走到阳台上,李兆沉默地点燃一根烟,独自抽着。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到来电显示,是李聪打来的,目光骤然变得冰冷。他按了接通键,就听到李聪又愤怒又心虚的声音,“大哥,不管孙威和你说了什么事情都不像你想的那样。” 如果说孙威的背叛只是让李兆无比愤怒,那李聪的所作所为就是让李兆彻底寒了心。他以前从来都没想到,他唯一的亲弟弟居然能在背后做出这种事。 他和李聪从小一起长大,他自认也从未对不起过李聪,从来没有抢夺过属于李聪的东西。 当年他们兄弟二人一起在父亲手下工作,他没有耍任何手段。是他做得更好,大家公认他比李聪更有管理集团的能力,李氏集团的董事长之位才传给了他。 后来他当上了董事长,让李聪当了集团副总,处处让着李聪,并没有动过李聪名下的那些股份,每年该给李聪的分红也从来都没少过,但李聪却利欲熏心,为了董事长的位置,竟然连自己的亲侄子都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如果李厉没有死,李兆对李聪还能心平气和一些,但现在李厉死了,虽然不是李聪把人弄死的,可这和就是他弄死的又有什么区别? “别叫我大哥,我根本没有你这个弟弟。”李兆的声音冰冷到不带任何感情,“从你背着我策划这个圈套的时候,我们就不再是兄弟。阿厉死了,这笔账我会好好和你算。” “是孙威和你说,我想害死李厉的?我没有!”李聪着急道,“我从来都没想让他死!是孙威在胡说,你不要相信他!” “他没有胡说,他说的都是真的。你别跟我装了。我查了你们,一切都再清楚不过。”李兆顿了一下道,“李聪,你利用那两个陪酒女,想把阿厉送进监狱。这样还不够,你又利用孙威将李厉约出来,想挑唆李厉闯出更大的祸患,就连孙威都是你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你本事不大,心倒是够狠。” 闻言,李聪陷入沉默,半晌之后他哑着声音说,“但李厉到了杭城之后是他自己失踪的,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 再怎么说,李厉也是他亲侄子,他是觉得李氏集团下一任董事长的位置传给这臭小子不公平,但他真没想杀了他。大哥一直都对他很好,他再怎么坏也不至于让他大哥绝后。 而且现在李厉的死大有蹊跷,他也不想被当成凶手,又害怕被李兆往死里报复,才打电话给李兆说这些,希望李兆能相信他。他没杀李厉,可不想背这个黑锅。 但现在听了李兆的话,他就明白李兆其实也不认为他是凶手。但他是不是凶手,都不妨碍李兆和他决裂然后报复他就是了。 “大哥,出了这样的事,你不愿意原谅我,我也明白。” 想到这里,李聪低声道。 李兆听到他的话都觉得荒唐,冷笑说,“我还用你明白,用你来理解?李聪,你想要董事长的位置,那咱们就凭本事来竞争吧。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如果你输了,我会让你一文不值地离开李氏集团。” 李聪知道李兆这就是要整他的意思了,他垂落的左手握成拳头,尽管知道没有跟李兆和解的可能,但还是冷声道,“大哥,你一时气愤我能理解,但你要把我这个副总和高级董事赶出李氏,必定会引发李氏内部的动荡,对你也不利。上市集团怎么能轻易改动董事会的主要成员?自从阿厉死后,外面有多少双眼睛都盯着李氏,你为了阿厉报仇,就愿意付出毁了李氏的代价吗?” “把你赶出去就会毁了李氏吗?”李兆却无动于衷地说,“李聪,你也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吧。看来之前那些年我真是把你惯坏了,居然让你以为,你这个废物也算是一根葱。” 李聪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他没有能力,闻言他怒火中烧,但还是苦口婆心地劝说: “大哥,我知道你说的这都是气话。等你心情平复下来再想一想你的决定,你就会后悔的。我一个人可能是搅不出什么风浪,但李氏集团并不是你的一言堂,你想把我赶走会有很多人反对。我听说你为了阿厉的死还怀疑上了迟家,如果你再把迟家得罪了,那你就是里外受敌,大哥,我这是担心你啊!” “那就让我拭目以待,看看是不是真像你说的这样吧。” 李兆撂下这句话,就再不跟他这个狼心狗肺的弟弟说话,直接挂断了通话。 他平时是对兄弟还有跟着自己打拼的手下都重感情讲义气,但如果有人背叛了他,触犯到了他的底线,那也别怪他翻脸不认人。他不仅要把李聪赶出李氏集团,还要把这个混账送进监狱,让对方进监狱去赎罪。 也是因为这个,他才留着孙威。 掌管李氏集团这么多年,他也不是吃素的善人,知道很多杀人不见血的手段,只是他以前不愿意轻易使用罢了。而有些人却以为他的不想用,是不会用,那现在他就要让他们见识一下,他也不是没有底线没有血性的窝囊废。 与此同时,沪城《微微心动》剧组。 苏恋紫和何冉又拍完了一段对角戏,她还沉浸在之前剧中的情绪中,没有平复心情,就接到了她母亲打来的电话。 “小紫,你有空吗,快回来一趟。不好了。” 苏莉年轻时也有过经济拮据的日子,但她如今嫁入迟家多年,已经习惯了衣食无忧的富太太生活,平时说话的语气都带着物质生活不够丰足的普通人没有的优雅。 所以当苏恋紫听到她用这么急慌慌的语气说话时,不禁愣了一下,担心她是和继父吵架或是受了什么委屈,立刻问,“怎么了妈,你别着急,慢慢说,是出什么事了?” 苏莉抽泣了一下,然后说: “是你哥哥,他,他从医院最高层的天台,跳下去了——” 闻言,苏恋紫整个人都惊住,她被震惊的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然后道,“怎么会呢,他不是已经病得很厉害了吗?怎么还会自己想要寻死呢?” 她确实一直都看不透迟永非这个人,这也是她觉得迟永非像怪物一样可怕的原因。每当她觉得迟永非其实也没有那么古怪时,他就会做出印证他真的很可怕的事情来。 “我,我不知道,他真的就跳下去了。” 苏莉现在都不敢闭眼睛,她一闭眼睛就会回想起迟永非摔在地上,身躯支离破碎,那一地血污的场面。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就这么惨烈地死了,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偏偏就要用这种方式死去? 她站在医院的走廊上心慌意乱地说,“小紫,你快回来吧,我想快点见到你。” 苏恋紫知道这件事后,也无心再拍戏。 “好,我现在就回去。” 挂断通话后,苏恋紫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紧皱眉头。她今天照常从家里来医院看迟永非,结果刚到医院大门口,就听到有人在呼喊,说有人站在天台上,好像要往下跳。 她当时还想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想不开跑到医院来轻生,结果她一抬头就看到站在天台上的那个年轻男子在身形上特别像迟永非。她拉住身旁奔走的医护人员问,说这病人是不是506号房的,医护人员认出了她,立刻道: “夫人,您劝劝您儿子吧。” 闻言,苏莉的心就一下子慌了。她从医护人员手里接过喇叭,然后对着站在天台上的迟永非带着哭腔说,让他先下来,有什么话好好说,结果还没等她话音落下,迟永非就决绝地一跳,然后摔死在了她眼前。 那对苏莉来说真是噩梦一般的场景,她有晕血症,再加上死的人是她继子,她当场就站不稳要晕过去,还是跟她一起来的保镖将她扶住,然后乱成一团赶忙给被叫去警局的迟停打电话。 从警局往这家医院赶,需要二十分钟的车程,而且现在又正好赶上晚高峰,市区拥堵,迟停被困在了路上。只能先由医院的负责人报警让警方过来,跳楼现场被围了起来。 好在这家私立医院是密闭式管理,外人根本进不来,也没有走漏消息,没有闻讯赶来的记者,否则苏莉真的难以应付。她因为不忍心再看迟永非摔死后的样子,就先进了医院里。 此时此刻,她等待着还没赶来的丈夫和女儿,希望从他们那里汲取力量。 她甚至忍不住想,是不是她这个继母做得不够好,是不是她没有在迟永非小时候对他多关心一些,才导致了今天的事情。他选这样的方式死去,是不是想要谴责她对他的忽视? 虽然她不是迟永非的亲妈,可她终究是做了他快二十年的继母啊。虽然他从小就性格古怪,不喜欢亲近她,但作为大人,作为他法律上的母亲,她应该竭尽全力去引导他,让他变得开朗一些。当初和迟停结婚的时候,她答应过迟停,会好好对他的。 如果她做得足够好,他是不是就不会像今天这样—— 想到这里,苏莉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而迟永非在天台上毫不留恋的那一跳在她脑海里不断闪现,还有他摔在地上像西瓜一样裂开,血肉模糊的身体,她胃里一阵翻涌,竟是弯下腰低下头来吐了一地酸水。 “夫人!” 陪在她身边的保镖看到她吐了出来,连忙要去叫医生。 苏莉却虚弱地摇头道,“不,不用叫医生。”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若是您再病倒了,少爷的事就——” “我不会的。” 闻言,苏莉扶着墙壁抬起身,低声道。 三十分钟之后,迟停终于到了地方。苏莉听说他来了,立刻踩着高跟鞋迎出去,这时候警方已经勘察完现场的情况,用黑色的罩子将迟永非的遗体盖上了,现场的血污还没有被清理干净。 迟停连妻子走过来了都不知道,他愣愣地看着那一地血污,像是不敢相信这是从他儿子身上流出来的。过了很久,他才能重新听到外地的声音,他听到苏莉在他耳边说,“警方让我们在那张单子上签字。” 但他却不能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意识被很多年前似曾相识的一幕重新占据了。当年,他的第一任妻子就是这么从高处跳了下来,随即同样是一地血污。多年后,他们的孩子重现了当时的情景。 为什么,为什么迟永非一定要重新他记忆深处的噩梦?他是在报复他吗?可是之前他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明明已经说过,他不恨他了啊。 他还以为,起码在最后,他们父子已经永远和解了。 他忽然意识到,他永远失去这个孩子了。 “迟停!” 紧接着,苏莉就看到迟停的身形一晃,他竟是昏了过去。她连忙将他扶住,让保镖上前,现场变得更加混乱。 等苏恋紫赶到时,就看到自己的母亲忙前忙后。苏莉脸色凝重,她拉住一个家里过来的佣人说,“福伯呢?” 福伯一直都是迟家宅子里最忠诚能干的人,但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苏莉却连福伯的电话都打不通,她从护士那里了解到,福伯一整天都没来医院,只能问从家里赶来医院的人,知不知道福伯的去向。 那名佣人却摇头道: “我们都没看到福伯,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没再见过他。” 苏莉皱起眉头,觉得福伯的消失很奇怪,但她又来不及多想。现在迟停的状态很不好,医生说他不能再在短时间内受到刺激,因此只能由她这个做妻子的先来操持现场的事务。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自己的女儿。 “你怎么来的这么快?” 苏莉欣喜地走上前,将苏恋紫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