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寄宿
我本想等这季传承走了，再出去，可谁知道季传承居然转过身来，在窗户玻璃上轻轻的敲了敲。 示意我出去，我尴尬的笑了一下，赶忙出了教室。 “有，有事儿么？”我忐忑的问。 “一起回去吧。”他说完，就走到了我的身边，我有些发愣的看着他，他却伸出手拿过了我的书包。 跟着季传承，到了学校的停车棚，他推出自行车，示意我坐上去。 我连忙摆手：“不用，我，自己？” “我们顺路的，走吧。”季传承说着也不等我答应就把我的书包放到了他自行车的前框里，我只能是无奈的坐了上去。 “抓紧了。”他提醒了一句，我的手却只敢放在车座的边缘，季传承一下坡，我差点从车后座摔下，赶忙一把抱住了季传承。 他沉默的骑着车，我也沉默的靠在他的后背上，直到，到了家门口，季传承才将书包递给了我。 “让她寄宿，看到她，我就头疼，最好，就连周末都别回来！” 奶奶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很大很尖锐，好似在跟谁争吵。 “奶奶，不行的，小犀才刚刚转到新的学校，现在就让她寄宿，未免太可怜了。”姐姐开口为我求情。 “这个家，有那个丧门星就没有我，有我就没她！”奶奶怒不可遏的喊着。 “谢谢你送我回来，你也早点回去吧。”我催促着季传承，其实也是不想让他听到奶奶她们的对话，这些对话，让我在季传承的面前，觉得无比的尴尬。 季传承冲我点了点头，将自行车骑出了几米之后，又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我说道：“寄人篱下，必须要内心强大，毕竟，眼泪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他说完，便骑车走了。 “眼泪是最没有用的东西？”我喃喃自语的重复着，这句话，吴老之前也对我说过。 只是，说的看似简单浅显的道理，我却有些做不到，因为奶奶说话刻薄，我经常觉得心头好似押着一块大石头一般难受。 “一会儿，你们就跟那死丫头说，要是你们不说，我就直接赶她出去。”奶奶是撂下了一句狠话。 我苦笑了一下，绕到了后门，后门一般不上锁，我是直接推门进去的。 尽量带着笑容出现在姐姐的面前，姐姐抿了抿嘴，奶奶一看到我扭头就朝着楼上走，就连饭也不吃了。 父亲坐在一旁，喝茶，见我进来了便冷冷的问道：“你们学校寄宿还有名额么？” “不知道。”我淡淡的回了一句。 “那你一会儿就打电话问问你们班主任，你这么大了，也该独立自主一些了。”父亲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在打量我：“当然了，爸，这么做都是为了让你养成好习惯。” 姐姐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还在帮我求情：“爸，小犀还这么小，她？” “好，如果有位置，我愿意去。”我不等姐姐把话说完，便一口答应了。 父亲有些意外，不过很快，眼睛就开心的眯成了一条线，嘴里连声说着：“嗯，听话就好，其实住校有住校的好，一帮同学在一起，功课上有什么不懂的也能相互请教。” 父亲说的冠冕堂皇，但是，其中的意思我已经非常明白了，既然他不戳破，我便也装作很自然的样子准备上楼给立刻给老师打电话。 “等等，还是来娣你去吧，你妈妈现在不能见小犀。”父亲对姐姐说。 无疑在我的心上又狠狠的捅了一刀，母亲自从回来之后每天白天昏睡，夜里就哭天抢地的，喊着要打死我，她如果见着我，只怕确实是会情绪失控。 姐姐看着我，眼中都是心疼，我冲着姐姐点了点头，其实，对于我来说，无论是住在学校，还是住在家里都没有什么分别，在这个家，除了姐姐能给我一点点温暖之外，其他人都视我为瘟神。 姐姐红着眼眶，朝着楼上走去，几分钟之后下来，就对父亲说，学校宿舍确实是有位置，不过，是一间空宿舍，没有其它的舍友。 “没有舍友怎么了，没有舍友才能认真的学习。”父亲说话前后颠倒，之前还说同学聚在一起可以相互学习，现在就变成了一个人更好了。 “可是，小犀会害怕的吧？”姐姐担心的看着我。 “怕什么，都几岁了，还害怕？都是被你那个姥姥给宠坏了。”父亲喝了一口茶冷冷的又补了一句：“都是当神婆的，别人风生水起不知道赚了多少钱，偏偏那死老太婆居然没有剩下几个子。” “我去住，但是，不许你说我姥姥。”我咬着牙，瞪着父亲。 父亲，先是怔了一下，然后抬手便用力的在桌上狠狠的一拍，怒斥道：“哎呀，怎么着，这是要反了天么？这么跟我说话，你还有没有一点教养？” “到底是我没教养，还是你没教养？”我瞪着他顶嘴道。 “你！”父亲气的，直接就朝着四周看了看，当他看到墙角的扫把之后，就抓起，准备修理我。 姐姐赶忙挡住，让我回房里去。 我撇了父亲一眼，转身进了杂物间。 “嘭嘭嘭，嘭嘭嘭。”父亲用力的踹着房门，嘴里还不忘了骂道：“早知道你是这副德行，当初一生下你，就该把你给掐死，省的来克我们一家。” 靠在门上，咸湿的液体流到嘴里，我抬手一抹，耳中响起了季传承说的话。 “眼泪是最没有用的，以后我再也不会为了他们这些人说的话而流眼泪。”我默默的对自己说着。 父亲在门外足足发泄了约莫半个小时，而我，则已经躺回到了自己的床上，也不顾冰凉喝过了驱阴汤，便早早的睡去了。 心中还想着，没准住校了，才会是真真正正的解脱。 第二天，一大早姐姐就来敲我的房门，今天她要去我的学校给我签字。 “你也没有什么衣服，这些是姐姐之前的衣服，都给你。”姐姐依旧细心的给我收拾好了，我能用到的衣物。 “那我必须带这些坛子一起去。”我不敢想象，如果没有这些驱阴汤，自己会怎么样。 “好，等办好了手续，姐姐就帮你送过去，你说好不好？”姐姐抚摸着我的头笑问道。 我说好，姐姐便拉着我到大厅吃饭，父亲也在，他的脸色十分的难看，估计还在等着我跟他道歉。 而我，偏偏什么也不说，坐下埋头吃过早饭，就跟姐姐一起提着一大袋的衣服，扭头就走。 出了家门，还意外的碰到了季传承，他好像是在等我，见我和姐姐还拎着衣服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帮你们。”他说着就将衣服放到了他的自行车前筐，自己也不骑车了，而是直接就推着自行车跟着我一起往前走。 姐姐很是意外：“小犀，这是你同学吧，谢谢你跟我们家小犀做朋友，她刚刚转学来这，希望你多多照顾她。” “嗯。”季传承点了点头。 他和以前一样，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人，但是，对我的态度好似有了很大的转变，我知道，这都是因为，我姥姥救了他一命。 只是，如果他知道我姥姥对他所做的一切，那么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想到这我便决定无论如何都不能和季传承成为朋友，因为我害怕如果真的成为如黑娃一般的好朋友之后，我会被心中的愧疚给“压死”。 “小犀，你们先进去吧，我去办公室找你班主任。”姐姐一边抓起那一袋衣服，一边跟季传承道谢之后就朝着教务处走去。 季传承看向了我，眼中居然有种同命相连的同情。 “其实，从下个星期开始，我也要住校了。”他说的很轻描淡写，不过我知道，他一定是跟我一样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感到无比的孤独和不适，只是，他的身边不是还有母亲么。 “你妈妈，不是跟你一起么？”我不解的问道。 “我爸去世之后，她就去市里打工了，我知道她很幸苦，所以我会一个人在这好好生活。”季传承说着冲我笑了笑：“不过，以后我们俩做朋友，大家都不孤独。” “我？”我望着季传承，如鲠在喉。 很想告诉季传承我不配，但是，却始终说不出口。 “嘀铃铃！” 直到上课的铃声打破了我的尴尬，季传承一把抓过我的手腕，就朝着楼上冲去，到了班级门口还回头冲我摆了摆手。 班里的同学都看到了，一个劲儿的起哄，说我早恋了。 我羞的脸颊发烫，我想要不是纱布遮着，他（她）们应该会看到一张通红无比的脸。 “咳咳，干什么啊，林犀快坐好，上课了。”数学老师蹙眉，看向了我，我赶忙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做好，发现，我的同桌依旧是昨天那个样子，低垂着脑袋，见我来了还侧了侧身子，让我坐下。 “你没有带课本么？那我们一起看。”见她的桌面上没有课本，我立刻将课本打开并且推倒了她的面前。 她小心翼翼的抬起眸子，看着我，低低的说了一声：“张晓雨。” “啊？你是说，你叫张晓雨么？”我看着她问道。 她点了点头，便又低垂下脑袋，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