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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主。”身后的婢女轻声开口,面容有些许陌生,正是新入拂月阁的大丫鬟冬至。 楚长宁侧过身来,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得找不出丝毫瑕疵,仿佛是老天爷的格外偏爱。 美人云鬓发髻里,肩上、怀中添了些浅粉色的花瓣,配以琼姿花貌,衬得人比花娇。 冬至捧着托盘,愣了愣神,即使已来拂月阁半月,见到这位主子的颜色,总是时常会为之惊艳。 她温声道:“县主刚才喊饿,奴婢便做了些家乡小食点心,手艺粗鄙,望县主不要嫌弃。” 说完,冬至便把糕点放到长条案,非常有眼色地退出寝室。 室内,只余下楚长宁和夏竹。 楚长宁抖落怀中和肩上的花瓣,上前捻起一枚马蹄糕放到嘴里,认可点头:“还不错,夏竹,你也尝尝看。” 夏竹也不客气,咬一口,眼角眯了眯。 虽未开口,楚长宁就知道夏竹肯定也喜欢。 夏竹嘴里囫囵不清道:“县主,春盈那个小贱婢此刻大约已经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说实话,奴婢都有点同情她了。” 楚长宁略一沉吟:“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切莫要同情她。” 夏竹附和地点头:“县主说得对。” 被夏竹念叨的春盈,手里握着一枚色泽老旧,看不清字迹的平安符,疯了一般地自言自语:“不,母亲不可能骗我,我是楚小莲,不是何芝兰,不是何芝兰?” 在她身边,是一把剪刀,与一件被拆分的幼童琵琶襟上衣,上面用丝线绣制了几只憨态可掬的小兔子。 因着上面的刺绣与母亲郑绿珠的刺绣风格相同,是以春盈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身世。 春盈不想承认,可是一桩桩一件件的物证,容不得她反驳。 “我是谁,是楚小莲,还是何芝兰?”如果她是何芝兰,那么她作为楚小莲时对福慧长公主和楚长宁的仇恨和报复,又是为的什么? 从有了记忆开始,春盈便一直被母亲郑绿珠灌输着仇恨的思想,告诉她将来要去盛京找她们的大仇人复仇。 为了复仇,春盈从良民自卖自身,做了贱籍女子。她小心谨慎的伺候仇人之女,心底压抑着天大的仇恨,每日过得战战兢兢…… 遇刺那日,她鬼使神差推了楚长宁一把,结果楚长宁运气不错,被程玄那个傻子救了。 她忐忑不安了好几天,吃不好睡不好,生怕被楚长宁问罪…… 如果不是为了报仇,春盈为何要如此作践自己,如果她不是驸马之女,她为何要千里迢迢从安阳县来到盛京,吃了那么苦头? 她本该父母俱全,本该如普通良民一样嫁与人为妻,有孩子有丈夫,日常粗食布衣也可,而不是成为四皇子身边的一个玩物啊! 可是一切为时已晚,春盈此刻都不知道自己该去恨谁? 恨长公主与楚长宁? 她又不是驸马之女,用什么身份去恨? 恨郑绿珠? 她早就死了,掩埋在黄土里的尸身,怕是早已化作了白骨。 春盈呆呆坐着,仿佛一具没有生气的木偶。 第35章 还没抽芽 盛京传出清平县主爱慕四皇子…… 残阳如血, 暮色将至,公主府廊下悄然挂上了照明的灯笼。 今儿晚饭和楚家几位叔伯一块吃的,因不如公主府的饮□□细, 楚长宁只用下小半碗。 从楚府回来, 楚长宁便喊饿。 冬至早有准备,端来以小火煨煮一个时辰的排骨莲藕汤, 冬至性子沉闷, 最大的爱好便是围在灶台打边, 做一些地道的家乡菜。 楚长宁用汤匙搅了搅,汤汁清亮,味美鲜甜, 很是惊艳:“肉质入口即化,莲藕软糯, 不错。” 用完一碗藕汤, 院子外有丫鬟说是长公主在前厅见客, 叫她也过去见一见。 此时正值四月初,春风裹挟寒意,晚间植被叶片花瓣上凝着露珠子, 寒气逼人。 秋萍贴心地给楚长宁肩上加了件披风,才许她踏出暖室。 秋萍道:“前日子,县主高烧不退, 可把奴婢们和长公主驸马急坏了, 你可要爱惜着身子。” 楚长宁觉得她聒噪无比,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 等系好带子, 她便迫不及待朝外奔,夏竹跟着追了出去,秋萍立在原地, 无奈摇摇头。 到了前厅,见母亲爹爹都在,下手边坐的人是许郎中、许夫人,楚长宁稍稍惊讶了下。 哦,不,许郎中现在被贬官,已不是礼部的五品郎中。 似乎看出她的惊讶,许大人起身朝她执礼:“许某诬告县主,虽受人指使,却也是难逃听信奸人之罪责。得公主驸马,还有清平县主的宽宥,不计前嫌肯替下官向皇上求情,才免去下官的一顿板子,否则,这把老骨头怕是也熬不住 。” 说到这里,许大人苦笑了笑:“明儿下官一早便带着家眷回老家上任,临走前,特意来叩谢公主驸马和县主大恩。” 说着,便要屈膝去跪,离得最近的楚若英连忙起身,将许大人和许夫人一道扶起:“过去的事情别提了,都是做父母的。子女遭遇不测,舐犊情深,我与公主都可以体谅,并未真正怪罪过许大人许夫人。” 楚长宁这才记起昨儿去东苑赛马,出门前,遇到驸马爹爹。 她想起案子已了结,却还被羁押在大理寺牢房里的许郎中,便对爹爹说:“如今案子有了定论,那许郎中,皇上打算怎么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