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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件事说出去要连累家中小妹,思量间,孙二一口咬定:“我小妹卖身一户人家当丫鬟,那些银子是主子给的赏银。” 程玄笑笑:“即然如此,你且继续呆在这里。” 说着,又拿起碎布头要塞人的嘴巴。 孙二心里又惧又怕,想起两日里这人都没来过,谁知道下次来是什么时候。 孙二哆嗦着松口:“是有人找上我,给了好些银子,叫我和小妹帮他做一件事。” 程玄心下了然:“你的小妹,可是许侍郎家中的丫鬟纸鸢?” 孙二不想连累小妹,可他真的是害怕极了。 感受到脖颈处抵着一把冰凉的匕首,孙二身体哆哆嗦嗦,说话也结巴:“我,我小妹,小妹是无辜的,我们都是被逼无奈。” 程玄眯了眯眼,将破布头重新塞回孙二嘴里,匕首一偏,朝他的尾指按下。 一小截沾着血的尾指掉落到蓄满灰尘的地面,鲜血如注,孙二面目狰狞,痛得浑身发抖,奋力挣扎,可是嘴巴被堵上了,手臂被麻绳捆绑住,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嘶吼。 程玄从怀里拿出一页纸张,握住男子的大拇指,就着新鲜血液,在口供上画好押。 若不是留着此人有用,怕人流血而亡,程玄才懒得管他。 难得大发善心地给孙二手掌伤口倒了些药粉末止血,用的是市面上最廉价的金创药,反正不值几个铜板,程玄也不心疼。 盛京主街繁华热闹,贩夫走卒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充斥着烟火气息。 一个约莫十四五岁年纪的小姑娘拿着两串糖葫芦从身边经过,与楚长宁差不多年岁的模样,蹦蹦跳跳地走向立在拱桥的另一个小丫头。 程玄举目四顾,果然在人群里发现了卖糖葫芦的老翁。 “一串糖葫芦,要油纸包的。” 来到大理寺,令程玄始料不及的是八皇子。 似乎,前世八皇子与楚长宁并无往来啊! 程玄没想过楚长宁会给自己好脸色,因为他,楚长宁清誉不保,为盛京女眷们背后嘲笑……他只是放下了东西,转身离开。 姑且算……算是误会她的赔礼吧! 在此之前,他也如旁观者一样误会楚长宁唆人行凶,误会她是个心肠歹毒的女人。 放下糖葫芦,程玄不碍她的眼,转身离去。 可是卫青云那个小白脸怎么又来了,程玄心里堵得慌。 令程玄更错愕的是,楚长宁竟会吃他带来的东西。 她半蹲着,眼神慌乱,腮颊鼓鼓,如一只觅食的小仓鼠。 他的情绪恍若一根绳子,任凭楚长宁绷得紧紧和松开。 身后传来卫青云渐趋渐近的脚步声,程玄好看的眉眼冷若冰霜,落到越过身边的卫青云,见那小白脸走到楚长宁面前,嘘寒问暖。 一对璧人说着话,程玄冷笑:“县主的喜好真是叫人捉摸不透,一会儿对粗鄙小食拒之千里,一会儿又钟爱无比。可唯独在喜爱小白脸上格外专一,公主府养了不少面庞白净的翩翩少年郎,又与大理寺卫寺正牵扯不清。” 听到程玄的话,楚长宁单挑了挑眉梢,不知这马奴发哪门子疯病,回击:“莫不是,你在变相夸自己?” 程玄一噎,蓦然想起自己还未如前世一样投军,肩臂尚不宽阔,身量不够高大修长,肤色尚未晒成蜜蜡色…… 浑浑噩噩走出大理寺,程玄不知不觉走到公主府。 他突然皱了皱眉毛,抬眼,发现公主府门口不知被谁扔了一地的烂菜叶子和臭鸡蛋,空气里夹杂着诸多腐烂物混合在一起的怪味。 自楚长宁被请去大理寺后,公主府门口每日都是这般狼藉,见惯不怪。 他掩了掩口鼻,往公主府角门过去,看到一老一少推搡着。 见到程玄,老人问明他是公主府的人,一骨碌往他怀里塞东西:“家中没什么拿得出手,犬子偶然猎得野鸡野兔,给县主和长公主补补身子。” 眼前一老一少俱是生面孔,程玄询问:“你们是何人?” 老者面上有几分不自在,布衣长衫打扮的少年开口道:“说来惭愧,两年前的雪天,我父亲因饥寒交迫晕倒在清平县主的仪仗前,还伤了腿骨。当时我错怪了县主,闹得满盛京里都误会县主,道县主纵仆伤人。哪想县主不但没有怪罪于我,事后给我在学堂交了束脩,还找了一份差事,家里日子渐渐好起来。我深感羞愧,与我父亲向左邻右舍解释,可是大家都不相信。” 目送少年搀扶着老者一瘸一拐离开,微风卷起落叶,程玄心情复杂。 他记忆里的楚长宁,仗着有长公主与太后的宠爱,刁蛮任性,飞扬跋扈,甚至连元珍公主都不放在眼里。 她目下无尘,纵仆伤人、唆人行凶……恶行累累,眼中没有王法,一副歹毒心肠。 她与卫青云都到了纳彩求亲,转眼她被囚深宫,卫青云因她被贬官…… 他以此奚落折磨楚长宁,她面上丝毫不显,连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依照平常的样子用膳,看不出任何破绽。 有时连程玄都在想,她到底有没有心? 其实他和案发后希望楚长宁认罪的旁观者,没什么两样。 世人心里的成见是一座大山,楚长宁做好事,人们不会信。可一旦与不好的人或事有了牵连,那就是楚长宁犯下了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