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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珣乘玉辂出宫,前往英国公府迎亲,将准备好的大雁交给英国公夫妇,行完礼仪,终于等到礼官引苏慕宜出来。她今日着一身华贵婚服,头戴凤冠,妆容精致,眼波盈盈似水。 从未见过这样盛装打扮的她,霍珣一瞬不瞬注目着,将那道彩绸递过去。 她牵住另一端,拜别双亲后,在他搀扶下,登上玉辂。 而后,霍珣弯腰把皎皎也抱上去,一旁礼官正要出言劝谏,却见天子冷冷扫过来,立时吓得不敢出声了。 皎皎原本坐在两人中间,忽然爬到霍珣怀里,凑近他耳畔说了一句话。 因声音很低,苏慕宜并未听清是什么,旋即霍珣笑了起来,沉声说:“我会一辈子对皎皎的阿娘好,也会对皎皎很好。” 得到满意的答复,小家伙总算将心放回肚子里,轻轻喊了一声,“爹爹。” 霍珣面露惊喜,“皎皎唤我什么?” “爹爹。”皎皎嗓音清脆,仰起小脸看着他,“以后您就是皎皎的爹爹了。” 霍珣一手抱着女儿,一手牵着苏慕宜,心中充盈着喜悦,唇边笑意越来越深。 他这半生,得到复失去,流离坎坷,终于在今日求得圆满。 晚照浮在靖安上空,为世间万物涂上一层浅金色,道旁,百姓欢呼如海,为这对新人送上诚心的祝福。 马车经由宣化门驶入宫城,停在长乐宫外的石阶下。 女官上前抱走小公主,以便帝后行完接下来的礼仪,霍珣牵着苏慕宜歩上丹墀,走入长乐宫,朝臣叩首行礼。 两人并肩坐于主位,在礼官的指引下行同牢礼,礼毕,朝臣起身入席落座。 高座上,沈皇后容貌昳丽,与那位早逝的先皇后苏氏如出一辙,只不过眉心多了一颗小小朱砂痣,文武百官心中虽有惊疑,但不敢当着天子的面表露出来,席间觥筹交错,佯装其乐融融。 接下来的合卺和结发礼便是在紫宸殿进行,两人乘辇回到寝殿,依次行完礼仪,稍作休整。 霍珣帮她把沉甸甸的凤冠取下来,“累不累?” 苏慕宜含笑摇头,催促他,“朝臣们都还在长乐宫等着,陛下快些过去罢。” “不去。”霍珣握着她的手,“今日是你我大婚,去陪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作甚?我自然要留下来陪新妇。” 他不愿去,苏慕宜也不多劝,目光巡视殿内,未发现女儿的身影,便问:“皎皎呢?” “在偏殿,有女官守着。”霍珣解释道,“还记得栗山的那位李姑姑吗?我让她回宫了,今后便由她照顾皎皎。” 虽说有李姑姑帮忙照看,可苏慕宜还是不太放心,与霍珣同去偏殿探视女儿,小家伙已经睡着了,怀里抱着狸奴。 李氏躬身行礼:“奴见过皇后娘娘。” “姑姑太客气了。”苏慕宜将她扶起,“今夜烦请您帮忙照看皎皎,她素来睡相好,不乱踢被子,夜里应当不会醒来。” 李氏应下,对她说了一番贺喜的话,呈上一个白玉镯,“这是太妃临去前留下的,特意交代奴,若将来陛下成婚,务必将此物送给新妇,便当是见面礼。” 玉质温润,是漠北盛产的羊脂玉,苏慕宜欣然戴上,“多谢姑姑。” 李氏心中高兴,想起故去多年的旧主,送走两人后,忍不住背过身去,抹了抹眼圈。 一晃眼,这都多少年了,太妃泉下有知,定然欣慰。 苏慕宜与霍珣回到正殿,龙凤喜烛燃烧多时,落下滚滚红泪,烛焰也黯淡了些,她找来银剪子,将灯芯剪去一些。 “有什么讲究吗?”霍珣从身后将她搂住。 “洞房花烛夜,这对龙凤喜烛可不能灭,如此新人才能永结同心,白头到老。”苏慕宜柔声道,“我修剪一下灯芯,好让它烧得更久一些。” “原来阿慕想与我白头到老。”霍珣低笑,忽然将她打横抱起,往内殿行去,“夜深了,也该安置了。” 内殿并无宫人值守,霍珣轻轻将她放在拔步床上,吻了吻她眉心那抹朱砂痣,“可以吗?” 新婚之夜,他不忘先征询她的意见,而后才敢有下一步动作。 苏慕宜牵着他的手,放在衣带处,眼波妩媚多情,“若我说不可以,你会停下吗?” 霍珣果真停下动作,温言道:“你今日也累了,早些休息罢。” 这副正人君子做派,令苏慕宜忍俊不禁,主动在他唇上盖了个章,“骗你的呢。” …… 月上中天,红纱帐中,两人亲密地依偎在一起,她没有什么睡意,与他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说起这些年在雁城的见闻。 “这些年啊,你性子变得坚韧要强,换做以前,可不敢伤我。”霍珣握住她的手,唇边带着笑意。 提到蓟州城外重逢那天,失手伤他的事,苏慕宜有些赧然,辩解道:“你那时不肯放手让我走,我怒火攻心,才会不小心伤了你,事后也很后悔的。” 霍珣低头吻她的唇瓣,“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好不好?” “陛下说话可要算数。”苏慕宜将柔嫩的手指放在他心口处,摸到一小块圆圆的疤,是他当初为她挡箭留下的。 除了自家老父亲,世上不会再有男子如他一般,为了她,甘愿舍弃性命。 困意袭来,她迷迷糊糊想起上一个新婚夜,红烛高照,她在凤仪宫不安地等了半宿,却被告知承安帝去了宠妃处,不会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