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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皎皎把锦盒抱到怀里护着,“我不能说。” 英国公道:“是宫中那位皇帝伯伯送的,对不对?” 撒谎不是好孩子,可如果她说了实话,祖父就会打霍伯伯,皎皎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左右为难之际,小家伙鼻头一红,难过地抹眼睛。 英国公哄了许久,安抚好小孙女,皎皎把今夜的事和盘托出,并说,霍伯伯答应了带她逛夜市。 因为担心身世秘密泄露出去,回到靖安后,他们基本不带皎皎出门,偏偏家中也没有适龄的玩伴。 孩子虽然还小,但成日被拘在府里,心里也不快乐,所以才会对霍珣的承诺生出期待。 英国公帮小孙女擦干泪,“想去哪里玩,祖父带你去。” 孩子仰着小脸,眼中满是欢喜,却又犹豫,“可是奶奶和阿娘不让皎皎出门。” 英国公慈祥地笑了起来,“那就不告诉她们。” 祖孙两人从后门乘车去了朱雀街,因已是晚上,行人寂寥,英国公便没有帮小孙女遮挡面容,牵着孩子一路逛过去。 皎皎看得目不转睛,最后在一个卖糖葫芦的小摊前停下。 英国公摸出两枚铜板,给那小贩,请他给小孙女拿个糖葫芦。 偏巧这时来了一对父女,小丫头年岁与皎皎相仿,骑在父亲的脖子上,指着糖葫芦棍说:“爹爹,我要扎在最高处的那根。” 那年轻郎君腾出手付了钱,宠溺地道:“好好,都听蓁蓁的。” 小丫头心满意足摘下相中的糖葫芦,与父亲有说有笑离开了。 英国公低头看向牵在手里的皎皎,孩子望着远去的那对父女,乌眸中晶晶亮亮的,掩饰不住艳羡。 于是他不顾腿疾在身,弯腰把小孙女抱起来,“皎皎想要哪根,自己挑。” 小家伙拿了离手边最近的那一根,此后回到车上,都没怎么说话了,糖葫芦也只吃了两口。 “怎么不吃了呢?不喜欢吗?” 皎皎很小声地说:“酸。” 英国公拿过来尝了一颗,甜中带酸,并不难吃。 忽然,皎皎捧着小脸,不解地问:“爷爷,爹爹死了,就和衔蝉奴一样,再也不能回来。可我会在梦里见到衔蝉奴,却从没有见过爹爹,是因为爹爹不喜欢皎皎,所以不肯来找皎皎吗?” 这个问题,英国公无从回答,把小孙女抱到怀里,轻轻拍那温软的小身子。 腊月十四,雪霁,苏慕宜陪沈氏去云栖寺进香祈福。 临近年关,往来香客很多,苏慕宜留在车中等候,过了许久,才见母亲登上马车,交给她一个平安符。 “从寺里求来的,很灵验,你拿去送给明姝,佛祖定会庇佑她平平安安。”沈氏叮嘱她,“还有,她府里若是缺什么药材,你记得告诉我,我来帮忙搜罗。” “阿娘,我记住啦。”苏慕宜含笑打趣道,“当初我怀皎皎时,也没见阿娘这般紧张呢。” “有你江姨母照看,我放心得很。”沈氏轻点她的眉心,顿了顿,问她,“打算何时带着皎皎去灵州?我前两日收到你姨母的信,过不久,你阿琎弟弟也要成亲了,你早点儿去,还能赶上喜酒。” 苏慕宜静默片刻,才说:“阿姊刚带小熠回浔阳老家,我若是也走了,爹爹阿娘膝下无人陪伴,难免寂寥。所以,还是让我多陪您和爹爹一段时间。” 听她这样说,沈氏面露惊诧,旋即压低声音,“当真只是如此吗?” 其实不单单是这个原因。 沈氏又道:“你父亲和我说了,前些天他带皎皎出门逛夜市,孩子看见别的小朋友是父亲带着的,心里羡慕得很,她一直不知道,陛下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吧?” “在漠北那时,我与他约定好了,今生今世,他不能透露皎皎的身世秘密。”苏慕宜垂眸,“他虽然屡次出尔反尔,还好在这一点上,没有违诺。” “阿慕,其实这段时间,母亲经常在想。”沈氏握住她的手,叹息一声,“当时要是没让你留下皎皎,是不是现在就能少许多烦心事?” 苏慕宜明白母亲心疼自己的两难处境,低声道:“阿娘,皎皎是我的骨血,我从来不后悔生下她。” 从孩子第一次含糊不清唤她开始,这种血脉之间的牵绊,就无论如何斩不断了。 翌日,苏慕宜带皎皎去县主府送平安符和补品。 听说姑姑有了小宝宝,皎皎很是好奇,盯着薛明姝看了好一会儿,懵懵懂懂地道:“可是,宝宝看起来好小呢。” “小宝宝会慢慢长大的。”薛明姝温柔地笑着,“皎皎最近在家里做什么呢?” “姑姑,我在和阿娘学写字。”皎皎从袖子里摸出一个东西,如珍宝般捧到薛明姝面前,“这是伯伯送我的,好看吗?” 是霍珣送的玉雕小兔镇纸。 苏慕宜惊讶,“皎皎,你怎么还带出来了?” …… 回到国公府,是夜,皎皎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往窗外偷瞄。 苏慕宜索性放下书卷,“在看什么?” 皎皎连忙收回心神,端端正正坐好,对着字帖一笔一画临摹。 “是不是在等伯伯过来找你玩?” 孩子没有否认,过了片刻,小声开口:“伯伯说了,今夜十五,靖安有花灯看,还有百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