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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先生。”霍珣漠然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子,“你见过皎皎了, 现在该回去了罢?刺史府不留闲杂人等。” 听这语气, 苏慕宜便知这狗男人定又动怒, 碍于女儿的情面,极力隐忍了下来。 思及此,她立刻朝贺兰桢走去, 对他怀里的女儿道:“皎皎,到阿娘这边来,贺兰叔叔要回家了。” “阿娘。”小家伙摇头,央求她, “我们把贺兰叔叔也带走好不好?要不然,贺兰叔叔一个人多可怜呀。” 霍珣整个人直接炸了。 这混小子可怜?那他不可怜吗?过去四年生不如死,如果不是因为顾念国恨家仇未报, 早就追随苏慕宜去了。 “皎皎。”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先把小家伙骗过来,“来伯伯这里好不好?” 相比起霍珣,孩子当然更亲近贺兰桢,见他面色不虞,下意识便往贺兰桢怀里躲去。 “皎皎。”苏慕宜不由分说把她抱过来,“乖,听阿娘的话。” 听闻动静,薛明姝也赶来了,“苏姊姊,怎么了?” 苏慕宜正发愁,见到薛明姝,忙把皎皎递给她,“明姝,你想带皎皎回去用早膳,我很快就过来。” 庭院里,兄长神色阴鸷,不悦地盯着那位年轻男子,气氛剑拔弩张。 薛明姝心道不妙,柔声哄小家伙,“皎皎饿不饿呀?先和姑姑回去用早饭吧。” 皎皎犹豫地看着贺兰桢,“可是……” “今天厨房做了糖蒸酥酪呢!” “好。”皎皎冲众人挥手,“贺兰叔叔再见,伯伯再见。” 确认薛明姝抱着女儿走远后,苏慕宜提醒道,“陛下该出门了,诸位将军还在等着您。” 霍珣看了看她,“晚到一时半刻也无妨。” 他这是打定主意不走了,苏慕宜无奈,只好对贺兰桢道,“贺兰先生,我送您走吧。” 不管怎么样,先让他离霍珣远一点儿。 贺兰桢恍若未闻,毫不畏惧迎上霍珣的目光,“燕帝陛下,我是舒弥人,自幼儒慕中原文化,听说你们中原人最讲究礼节,强行扣押孤儿寡母,难道这就是燕帝陛下的礼节?” 这小混蛋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霍珣气极反笑,“谁告诉你她们是孤儿寡母?” 眼看他就要说出秘辛,苏慕宜高声打断,“陛下!” 霍珣怔了片刻,想起与她的约定,压制住心底磅礴怒意,“你走罢。” 如果识趣,就快点滚,否则别怪他不留情面。 然而,贺兰桢不为所动,“我要走,也得是带着阿兰珠姑娘和小小姐一起走。” 霍珣冷冷道:“孤没有时间与你继续耗下去,若再不走,休怪孤对你不客气。” 看着盛怒的天子,贺兰桢毫无惧色,“难道在燕帝陛下眼里,阿兰珠姑娘和小小姐是您的私人所属物品?您凭什么强行扣押她们母女?大燕究竟还有没有王法!” 他何时说过这样的话?霍珣百口莫辩,没来及与她解释,只见贺兰桢上前一步,想带走苏慕宜。 很好,是他非要找死,霍珣眼底腾起戾气,拔刀出鞘,指向贺兰桢,“别碰她!滚!” 苏慕宜大惊,明白他起了杀心,正要开口阻止,霍珣那一刀已劈了过来。 “你不能杀他!” 霍珣虽气恼她百般维护这小混蛋,但也没真的想要动手杀人,不过是给个教训,让他莫要再来纠缠。 这一刀落下,会削断他的一片衣袂。 却不想,贺兰桢来不及收住脚步,身形微晃,误打误撞迎上刀锋。 电光火石之间,霍珣当机立断收刀,可还是刺伤了他的左臂。 苏慕宜飞奔而来,惊呼:“阿桢!” 这两个字犹如一记重锤,霍珣失神片刻,缓缓放下刀,“阿慕,方才我收了刀,是他……” “陛下,我看得明明白白,是您主动挑事,伤人在先,事到如今,还要责怪阿桢?”苏慕宜忍无可忍打断他,“请您走罢!” 如果方才霍珣没有拔刀伤人,那么贺兰桢早就平安离开了,她不懂,他为什么非得苦苦纠缠呢? 苏慕宜撕下布条,帮贺兰桢系在伤口正上方,“忍着点,我带你去看郎中。” 这是他当年教她的方法,现在,她却用在了另一个男人身上。 此时此刻,霍珣的心简直被扎成了一个筛子,他牵了牵唇角,语气苦涩:“府里有郎中,让贺兰先生留下养伤吧,是孤做得不对,伤人在先。” 贺兰桢左臂血流不止,担心他出意外,苏慕宜选择接受提议,冷冷道,“有劳陛下。” 霍珣唤来余泓打点善后,他原本还想还和苏慕宜道别,见她神色冷淡,到底没有再开口,径自转身离开。 此后一整天,他都有些心神不宁,想起出征在即,这才强打精神检阅兵将,鼓舞士气。 傍晚时分,回到刺史府,霍珣第一时间问起贺兰桢的情况。 余泓恭敬答道:“陛下,太医为贺兰先生看过了,是皮外伤,未伤到经脉,不过需要静养一段时日。臣有一事想请奏陛下,是否明日就送贺兰先生出府?” “留下他。”霍珣沉声道,“既然要养伤,那就安心待在刺史府里,给他安排住处,离嘉宁县主的院子越远越好。” 他不懂,贺兰桢看着分明有机会的,为何偏偏没能躲开那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