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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鸾低声央求他:“褚将军,您帮帮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褚叡没说话,将她背上,走到无人处,这才冷冷道:“下来,别装了。” 他早就发现这舒弥公主是在骗自己,主上说的没错,这女子心计颇深。 阿弥施施然站定,“多谢褚将军。” “不谢,公主请回罢。” 她点了点头,走出数步,忽又停下,“我的手串丢了。” 褚叡心中讥笑,装,继续装。 阿鸾焦急地道,“是我母妃留下的手串,定是落在方才那里了!” 舒弥公主满口谎言,褚叡哂笑一声,准备回去复命。 然而,她却径自跑了出去…… 一盏茶过后,阿鸾被带去长乐宫偏殿,终于见到这位传闻中谋逆上位的燕帝。 他看起来还很年轻,比她想象中要俊美,头发却是灰白相间。 见她毫无顾忌打量自己,霍珣冷冷警告,“是不是孤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就能看得清楚点儿?” 阿鸾连忙低下头,不敢多言,紧握好不容易找回的七宝璎珞手串。 “孤让褚叡带你过来,并非问罪,而是给你指两条路。”霍珣道,“要么你留在城南宅邸,吃穿用度与大燕公主无异;要么,你离开靖安,去想去的地方。” 她没有想去的地方,愿意来大燕,也是想为故去的母妃挣个追封。 霍珣耐心耗得差不多了,神色漠然,“那好,孤就当你选了第一条路,今后不得再进宫。” 旋即,吩咐內侍将她带出去。 舒弥公主忽然抬头,含泪问道:“陛下……” 还未说完,就被堵住嘴,拖了出去。 殿中重又恢复阒静,霍珣起身往内室去了。 棋盘前,英国公仍在等他,只差一步棋,他的白子就能赢了,然而霍珣却换了处位置。 如此一来,他输得彻彻底底。 胜负已见分晓,英国公平静地道:“其实陛下不必让着臣。” 灯火晦暗,映照着他的白发,更显落寞,霍珣收起棋子,“师傅,我本就输了。” 英国公看着他,轻轻叹息,却没有出言宽慰。 数月前,收到雁城来信,他才得知原来爱女乃是假死脱身,远走西境,接手了妻子名下的部分生意。 这样也好,缘分强求不来,各走各的路。 可他没想到,天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头,两人坐在一起对弈,但从背影来看,霍珣居然比年逾不惑的他还要显老。 “这是臣让夫人包的月团,特意多放了蜂蜜,陛下拿去尝尝。”英国公递出红木食盒,温言道,“臣的女儿已经不在了,陛下今后还是往前看吧。” 年轻帝王沉默不语,眸底闪烁着泪光。 雁城地处大燕漠北、迦兰与舒弥的交界处,名义上隶属舒弥管辖。 与其他边陲小城不同,雁城气候宜人,被誉为沙漠绿洲,城中开凿出了许多冬暖夏凉的泉井,方便百姓饮水。 来到雁城定居数月,苏慕宜差不多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江氏一边坐镇药堂看诊,一边为她调理身子。 而她平素也没闲下来,打理生意并非易事,有许多东西要一点点学起。 前小半生,她过得太顺遂了,活在父母的爱护之下,如今离开靖安,凡事都只能依靠自己,得尽快适应。 中秋这天,和江氏一起用过晚膳,苏慕宜去了小院子里散步。 千里共婵娟,原本是家人团圆的日子,她抚了抚小腹,“你想不想祖父祖母呀?” 腹中胎儿仿佛感知到她的思念,轻轻踢了一脚。 苏慕宜温柔地笑着,刚想说话,院门外砰的一声,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护卫率先开门查看,回来禀报说:“苏姑娘,有个少年晕在了外头,看样子受了不轻的伤。” 院子与药堂相连,常有夜里来求药看诊的百姓,苏慕宜忙道:“快把他扶进来,我去请姨母。” 她与江氏说明情况,两人出来时,少年已被抬进药堂,浑身多处刀伤,血染衣裳。 血腥气浓郁不散,苏慕宜几欲作呕,江氏对她道:“阿慕,你先回房歇着吧。” 留下来只会添乱,苏慕宜点了点头,自觉离开。 少年一直昏迷不醒,江氏每次去诊脉,都是摇头,“受伤太重了,看这情况不太妙。” “姨母。”苏慕宜道,“他受了那么多刀伤,身上财物也被洗掠一空,定是运气不好,遇上沙匪了。” 江氏道:“阿慕你放心,医者仁心,能救回的,我自当尽力去救。” 又过两天,苏慕宜晚间抽空去探望,却不曾想,那少年竟然苏醒了。 少年半睐着眸,声音虚弱,“是你救了我吗?” “不是我,是我姨母救了你。”苏慕宜摇头,叮嘱他,“你想躺着,别乱动,也别说话,我让我姨母过来。” 交代完,她快步去了江氏房中,两人再回来时,那少年已经恢复清醒,手握弯刀,警惕地打量二人,“你们是谁?” 苏慕宜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不知如何接话。 江氏安抚他道,“你别害怕,我们是这间药堂的东家,见你晕倒在门口,这才把你捡回来。” 少年半信半疑,没有丢开手中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