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他家老太太打来的,不接不行,纪随与看了阮幸一眼,只得暂时让她逃过一劫。 阮幸连忙坐正,脊背挺直,乖巧的跟上课听讲的小学生似的。 电话刚一接通,那端便传来老太太迫不及待的声音,“小与,最近有时间没有?什么时候回家一趟?” 纪随与:“没时间,工作忙。” 老太太略有点失落,语重心长道,“工作永远都做不完,妈和你爸都特别支持你。不过吧,工作再忙,你这人生大事可不能再耽误了,你看看你都多大了,跟你同辈的朋友连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呢?连点苗头都没有,你说实话你过两年是不是还准备出家呢?” 纪随与纠正:“跟我同辈的,都跟我哥差不多大,可都快五十岁了,人家孩子可不仅能打酱油,人家孙子都能打酱油了。” “……”老太太无语,“那跟你同龄的行了吧。” 纪随与:“姜慎可还没结婚呢,哪儿来的孩子。” “……”老太太不想和他说话,“行行行,我说不过你行了吧,你就说你这周回来不回来吧。” “你嫂子家侄子的媳妇的堂妹的同学还没结婚,前几天她回去刚好遇到人家小姑娘去家里做客,看着文文静静,现在博士生再读,也是学医的,和你同行,这次你总不能说没共同话题了吧。” 阮幸并非故意偷听,而是纪随与根本就没想着回避她。 距离那么近,又是正常音量,阮幸不仅听到纪随与说的话,大致还能听到听筒里传出来的老太太的声音。 感情这通电话是不仅是催婚,还有相亲呢…… 对方条件和纪随与那么搭,长辈乐意促成,纪随与应该也不会拒绝吧,那她怎么办…… 阮幸心里一慌,因为听八卦而乐滋滋再次无意识晃悠起来的腿乱了节奏,又一次不小心踢到纪随与。 纪随与顿了下,侧头看向阮幸。 阮幸抿唇,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脑袋还特意扭向另一侧,但耳朵却悄悄支了起来。 这副小模样在纪随与眼中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他微微翘了下唇角,继续讲电话,轻描淡写道。 “那个堂妹的同学,应该是跟着堂妹喊我‘叔叔’的吧?这辈分乱了,我以后见我嫂子,是喊‘嫂子’还是‘姑姑’?” 这是拒绝的意思,没错吧? 阮幸默默松了口气。 随即,她才有心思关注纪随与那番胡搅蛮缠的辈分理论。 阮幸暗自咂舌,寻思着他怎么比阮则还古板,人家就只是个同学的身份,跟他八竿子打不着关系,这也要认真计较。 但下一秒,阮幸联想到了自己。 她好像也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纪随与侄子的朋友关系,也是喊他‘小叔叔’才对…… 同理可得,她也凉了。 电话那头的老太太显然被气到了,语气不复刚开始那么温和,凶巴巴地,“你什么辈分你不知道?跟你同辈的姑娘哪儿轮得到你?就连小一辈的姑娘都快轮不上你了,你一把年纪,人家小姑娘还嫌和你有代沟呢,能找到一个愿意和你处对象的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忽然,老太太话音一转,“我说你到现在都不准备结婚,不会是怪我生你生得太晚了,专门报复我的吧?” 纪随与无奈,他瞥了眼阮幸。 果然,女人不管是多大年纪,胡搅蛮缠都刻到骨子里了。 纪随与耐着脾气,好声好气地哄着,“我哪儿敢啊,我感恩还来不及呢,妈,你可别乱说,我爸听到肯定饶不了我。” “这周六中午回家一趟,我让你嫂子把那个姑娘请到家里做客,你别跟我说工作忙没时间,等会儿我就给你院长打电话请假,肯定能给你空出吃顿饭的时间。”老太太哼了声,“就这样吧,到那天我再提醒你一遍。”说完,好像怕纪随与再找借口,也不等他回话,很干脆地挂断电话。 “……” 午后沉闷,电话中断后,房间重回安静的状态。 阮幸眨了眨眼睫,小声逼逼,“纪哥哥是被妈妈安排相亲吗?” 纪随与无奈点头。 阮幸故意清了清嗓子,用着调侃的语气,“这样啊,原来纪哥哥也逃不过被迫相亲的命运啊,我哥也是。” 她毫不客气地揭了阮则的底:“虽然我妈不在国内,没怎么催着我哥,但是家里除了我妈之外,不还有姑姑婶婶姨姨姐姐奶奶姥姥这些长辈嘛,可一点没放过我哥,每次见面都催他结婚。” 纪随与表情更无奈了。 铺垫的差不多了,阮幸掺杂私货,试探道,“纪哥哥要去吗?不去是不是不太好,感觉太不给长辈面子了。” “是的。”纪随与注意到她想阻止又不敢明说的小表情,故意道,“所以肯定要去的。” 阮幸:“……” 阮幸悲痛欲绝:“那怎么能行,婚姻是建立在男女双方两情相悦的基础上的,相亲只是世俗人眼光中你们两个人条件合适,这不是真爱,以后不会幸福的。” 纪随与似是被她说动了,决定在左右摇摆,“可是我年纪到了,家里着急,不好拂了长辈的好意。” 阮幸继续添柴加火,像是人生导师般开导他,“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你应该好好考虑,不要将就自己,纪哥哥我是为你好才说这么多的,我怕你以后后悔。” 纪随与苦恼:“家里催得紧,这次不去还有下次,会一直安排相亲。” “……” 哦,这可真是个难题啊。 阮幸苦思冥想后建议:“不然你从源头解决,争取一劳永逸?” 纪随与看她:“嗯?” 阮幸脱口而出,毛遂自荐,“你看我怎么样?长得像不像你女朋友?” 第25章 25 狼子野心 “嗯?” 那句话虽然是阮幸的真实想法, 但却是在冲动之下说出口的。 等她冷静之后,再想收回也已经晚了。 空气瞬间凝滞下来,阮幸硬着头皮看向纪随与, 幸好对方眸底一片清澈, 依旧是方才那副因长辈的心意而深受困扰的表情,丝毫未察觉到她的狼子野心。 阮幸默默松口气, 随即尴尬咳了声, 打破这份诡异的宁静。 她再次摆出人生导师的姿态,为方才犯下的鲁莽进行补充说明,“纪哥哥,你看啊,阿姨的最终目的肯定是想让你早点结婚, 但是因为你没有女朋友, 也就是没有可以携手步入婚姻的对象,她才会一直给你安排相亲。可如果你有呢?” “我觉得能生出这么优秀的纪哥哥的妈妈, 应该是很开明的, 而且她一直催婚,不就是期望自己儿子在事业成功之余,生活也幸福美满吗?所以阿姨肯定做不出棒打鸳鸯的事情。” “总而言之——” “只要让阿姨知道你有女朋友了, 她肯定就不会再逼迫你了!” 说着说着, 阮幸自己都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了,更重要的是—— 这还是她上位的好机会!不仅能轻松拿下纪随与, 还能让他因为自己的牺牲而感动的稀里哗啦!所以必须要抓紧! 于是阮幸开始更细致的分析,并试图洗.脑。 “现在网上不是有很多租赁女友租赁男友并带回家过年的事情嘛,还不是因为长辈关爱太多,当代年轻人不堪其扰。也是因此,才应运兴起了这么一个新行业。” “从认识纪哥哥开始, 纪哥哥就一直在帮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呢。如果纪哥哥不介意,我可以配合着扮演你的一日女友。” 阮幸的小脑袋瓜飞速运转着,她可都想好了—— 上贼船容易,可再想下去就难了! 有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一日女友怎么就不能变成多日女友呢! 她这点小心思,对纪随与来说并不难猜。 而且阮幸演技略有些欠缺,方才在进行那番掷地有声的演说时,腔调不自觉上扬,望着纪随与的眼睛越来越亮,简直是势在必得。 一般来说,羊群里真正的小羊羔是能靠直觉感受到危险,在第一时间迅速撒蹄子跑路。 也就只有纪随与这只心怀不轨披着羊皮的猎人,才能在面对危险时仍表现出浑然不觉,并继续扮演单纯小羊羔。 纪随与现在挺纠结的,是跳进套子呢,还是绕过去呢。 说实话,他很心动。但是最近一两周,阮幸对他渐渐失去兴趣的态度给纪随与敲了警钟。 如果他上套,那依着阮幸这副没良心又没耐心的性格,纪随与敢保证,一周之内阮幸绝对会利用他进行报复计划第二步。 在他发挥过价值以后,两周之内阮幸绝对会将他一脚踹了。 那时候再想小姑娘像现在这样主动往他面前凑,无异于痴人说梦,甚至小姑娘还会给他来一套拉黑套餐。 这…… 他岂不是亏大了? 见纪随与半天都不表态,阮幸急得不行,都想打开他脑袋看看里面藏的什么了,这有什么好犹豫的!白捡一个女朋友还不乐意吗! 人美声甜会说话! 肤白貌美年纪小! 多才多艺有情.趣! 还能应付家里老太太! …… 这么多优点和好处都看不上,是想找天上的仙女吗? 不对,天上的仙女都不如她呢好不好? 阮幸咬着唇,欲言又止地看着纪随与,“纪哥哥,我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纪随与挑眉,配合道,“什么?” 阮幸蹙着眉,一副为他忧愁担心的样子,“我感觉行业里的‘女朋友’质量参差不齐,可能很难遇到合适的。而且你们在长辈面前肯定要适当地做出一些亲昵的肢体动作,纪哥哥又帅又优秀,平时的追求者应该很多吧?现在社会这么复杂,不光女生危险,男孩子也危险。如果对方没有职业道德,对你起了色心,借着‘女朋友’的身份占你便宜,你也没办法拒绝是不是?” “……” 纪随与有点担心,阮幸平时都在网上看些什么东西…… 阮幸顿了下,表情苦恼又纠结,最终想为纪随与好的心战胜了一切,她继续道,“我感觉我的条件应该比行业里面的‘女朋友’要强一点点,而且我们认识的时间不算很短,对彼此都有些了解,在家长面前露馅的可能应该会小很多。” “纪哥哥放心,我是正经人,绝对不会对你做出不轨的行为。你也认识我哥,肯定知道乐于助人懂得感恩是我的家教。” “……” 有理有据,晓之以情动之以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