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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辞镜有些惊讶,没想到裴远棠知道了真相不问立场就决定帮他,但他怎么可能再把外人卷进来,便说:“这些不过是你的猜测,我忙得很,有什么话下次再说,阿松,送客!” 裴远棠不知所措:“严大人……” 严辞镜道:“你家中老母,快过八十大寿了吧?” 裴远棠愣愣的,看着严辞镜头也不回地离开,暗自思索,严大人的意思是,他半点后顾之忧也没有吗? 严辞镜的确没有后顾之忧。 府中钱财都由杜松保管,他有任何闪失,杜松兄弟俩能拿着那些钱过好后半生,夏长嬴跟国师关系不错,云水寺是一个好去处,至于语方知…… 他与语方知的恩怨已了,往后余生都有那念念不忘的故人陪他,继续做他的逍遥公子再好不过了。 严辞镜坐在马车中,从袖中翻出那枚白玉握在手中,而他自己……有白玉陪着便够了。 胡恩来接他去十三坡,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守株待兔即可。 但到了地方,严辞镜渐渐地察觉出不对来。 先是之前对他毕恭毕敬的死士,如今看见他来不是低着头躲避就是肆无忌惮地打量, 眼中充满了浓浓的警惕,再是胡恩也不再谄媚,一言不发地匆匆赶路。 “严大人跟紧了别走岔。”胡恩回头撂了这么一句,又低头赶路。 严辞镜顾不上观察胡恩,遥望远处草丛中伏击的死士,再看大树上他设下的网兜……树上不是网兜! 严辞镜质问胡恩:“为何换下之前的布置?” 胡恩打开茅屋的门,转身过来对着严辞镜笑,笑中满是阴冷的嘲讽,他道:“家贼难防,严大人,您好之为之。” 严辞镜面色如常:“我不明白。” 胡恩懒得废话,抽出腰间细刀指向屋内,道:“有人在等你,请吧?” 在严辞镜犹豫间,屋内等候的人已经走了出来,站在门口,毕恭毕敬地作揖,笑脸盈盈。 “严大人,别来无恙。” 严辞镜冷汗渐生,眸中掺的尽是冷意,他一字一顿道:“好久不见,罗生。” 此刻他进退两难,身后是胡恩受胡恩的细刀逼迫,屋里的罗生笑里藏刀,严辞镜知道自己赴了一场鸿门宴。 坡外死士列阵埋伏,弓弩拉满绷出刺耳的尖啸声,随着一声令下,数百柱篝火同时熄灭,霎时万籁归寂。 十三坡的异动并非隐瞒得滴水不漏,语方知早得了张少秋的提示,派人时刻监视着。 “对付夏长嬴一个人,也值得这么大的阵仗?”语方知不解的还有,夏长嬴也不是傻子,发现不对怎么可能还往十三坡走,那魏成为何会将那么多的人手调去十三坡? 如枯知道语方知的顾虑,但也十分认同语方知的做法,加派人手时刻监视十三坡,若夏长嬴现身便会设法将他拦下,再不济争取在对方手上夺回夏长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傅淳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直说干脆带兵出城制止算了,这种话没人当真,且不说魏成根本不怕官府,万一打草惊了蛇,让魏成有所戒备,那么接下来的安排能否取得进展可就难说了。 语方知劝:“傅大人莫急,静观其变为上。” 未能从魏成手中救下孟霄,这件事一直是傅淳心中过不去的坎,到了今他决不能再错失替孟霄翻案的良机,所以即使有语方知劝阻,他也还是私下吩咐心腹调派人手,以备不时之需。 傅淳想到接下来的安排,难掩激动,道:“私下见过的其他大人也都答应会见机出面声援,连鹿将军也传了信来,我们那么多人,不怕翻不了案。” 又说:“除了京中诸位大臣,地方……严大人……” 提起严辞镜,语方知目光黯了一瞬,随即岔开了话:“不知夏长嬴是否真的会现身。” 傅淳悔道:“若我能早一点察觉到夏长嬴与旧案的关系,也不会到现在才到处打听他的消息。” 语方知却说:“夏长嬴是有心避世,不然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傅淳点头:“我派人去徽州甘县问过,夏长嬴没回过老家。” “徽州甘县?”语方知跟着念,念完便觉得从头到脚生出了密密麻麻的寒意,他突然冲向案桌,手忙脚乱地翻起桌上的书册来,手控制不住地抖,书册纸张摔下桌也顾不上捡,匆忙中还碰翻了砚台。 “怎么?”傅淳茫然地看着身侧的如枯,而如枯脸上满是挣扎之色。 语方知无意识地:“户籍呢?夏长嬴的户籍呢?” 傅淳跟着着急:“我收起来了!在这里!” “不必找了。”如枯汗如雨下,“主子命属下亲自去查,属下还记得!” “严大人伪造的户籍,也是徽州甘县。” 语方知眼中猩红如血,不知是怕还是恨,千头万绪哽在喉间,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到了这个地步,他第一个念头仍是:或许只是巧合…… 随即傅淳递来的户籍书便生生掐断了语方知的侥幸。 户籍能造假,能雷同,做过县令的祖父呢?怎么可能也一样? 什么全家死于魏成手下……全家是否是孟家?无辜丧命的弟弟,是否是孟镜元?语方知叫这念头吓怔,却也难以克制地揣测起来。 让他惧怕的冲天大火,狄花街的酥饼,最重要的是,他对孟霄旧案如同亲历者般的熟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