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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猜穿青衫的那位客人是个书生,看着沉静又平和,说话不骄不躁。 “暴雨频繁,那为何店中客人不见少?” 小二往身后楼下看了一眼,压低声音:“此地南下就是江陵,江陵傍着菱湖,这阵子阴雨连连,大水淹没农田,城中内涝难排,他们都是北上避难的!” 看见那白面书生盯着楼下吵嚷的客人瞧,小二又道:“三位看着比他们体面干净不少,在外行走多注意些,继续走只怕不太平。” “多谢指点。”杜松把银钱给了,送小二出门,进门后把门关上了,担忧道,“大人,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严辞镜不想吓唬他,只道是雨多路不好走,马车容易侧翻出事。 杜松迟疑地点点头,杜砚拉拉严辞镜的衣袖,比划着:小二说江陵已经被水淹了,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严辞镜一直沉默就是因为这个,他此去江陵,途中没有任何人接应,也不知道城中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但城内没有知府,也有通判主事,局面应该不会太难看。 “等雨小了我们就上路吧。” 杜砚不解,皱着脸比划:路不好走会有危险。 杜松安抚:“再待下去,怕是连城门都进不去了,还是早些上路吧。” 好在天公作美,雨很快就小了,等他们遥遥望见城门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杜松引颈观望,似乎看见了人影:“大人!我们快到了!” “嗯。”严辞镜并没有丝毫的轻松,反而越发觉得奇怪。 江陵不可能不知道知府的调任,行的马车也算显眼,接应的人却一个也没碰上,这是不是说明江陵城已经自顾不暇了? 但若是真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又怎么会不派人通报朝廷? 马车渐渐慢了下来,杜松面色有疑,扭头问:“大人,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怎么了?”严辞镜掀开车帘。 路面还算开阔平坦,能并行两辆马车还有余,右侧山壁陡峭,藏不住人,左侧树林稀疏,也藏不住人,况且离江陵那么近,青天白日的,难道还有强盗不成? “停下!都停下来!” “不停下来,人头马头都要落地!听见没有!” 杜松刚要大喊被严辞镜捂住嘴,眼神示意对方手上有刀,安抚了杜松,又把要探头出来的杜砚按回车里,自己下了车。 严辞镜一面打量拦路的五个人,一面道:“车里是我族中生病的兄弟,一路南下遍仿名医,不剩什么银两了,还有几个买馒头的钱,要就拿去。” “荷包扔过来!” 严辞镜一扔扔出好远,那几个匪徒骂骂咧咧去捡。 严辞镜手紧握着藏在袖中,后背已经惊车了一层冷汗。 那五个匪徒面白而肥,手上的刀大却不利,选在大路,又是白天打劫,大约是走投无路了才这般明目张胆。 衣冠服饰还算干净,嘴厚肚大,大约前身是商贾。 商贾被逼至此不知是什么缘由,在此打劫也绝对不是头次,不可能没有人上报府衙,江陵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就这么点儿?你看不起谁呢?”匪首用弯刀挑破荷包,对着一串铜钱露出匪气的凶相,“都从马车上下来!我就不信车里没有好东西!” 杜松颤抖着,将马鞭紧紧抓在手里,小声喊着:“大人……” 严辞镜眼中难掩惧色,车中没什么值钱物件,最不济把马车给出去,走也能走到江陵,最怕的是车里盖了大印的文书被翻出来。 一旦被发现是朝官…… 严辞镜手不轻易地扯了扯杜松掌心的马鞭,紧紧盯着靠过来的两个匪徒。 “我已经说过了,车里只有个生病的弟弟……” “今年洪涝严重,家中并不好过,原来是靠买卖茶叶为生,如今仓库里的茶叶全都泡烂了,卖不出去,借支的银两眼看就要还不上了,在药铺赊的药钱也还没结……” 许是境遇相似,持刀的匪徒有片刻地发愣。 时机就在此刻,严辞镜眼神一闪,跳上马车,与此同时,杜松的马鞭狠狠甩下。 “驾——” “妈的——快拦下他们!” 马车冲撞而出,势不可挡,匪徒还要命,不敢硬拦,只敢挥着长刀往车辙上砍—— 严辞镜的心脏都快跳了出来,紧紧抓住马车车门,大气都不敢喘。 杜松根本不敢回头,手上马鞭抽个不停,颤着声问:“大人……他们是不是没追上来?” 严辞镜探头往身后看去—— 身后,最后一名匪徒倒在血泊中。 严辞镜瞠目结舌。 只见原地站着两个人,手中皆握着滴血的短刀,其余的五个匪徒全部倒地。 杜松没听见声,偷空回头,看见自家大人攀着车门,像定住了一样,自家弟弟探头出窗外,也愣愣的,杜松急道:“他们追来了吗?” 严辞镜转身回来,摇了摇头,道:“他们都死了。” “死了就好,也不掂量掂量自己,配不配拦知府大人的路。” “尸体都已经处理好了,只是……劫匪不止五人,还有其他。” 语方知觑了小五一眼:“知府又不是我,劫匪也不是江陵出来的,我管那么多干什么?” 如枯留在晔城注意朝中动静,小五及其他两人随语方知回江陵,小五以为也就去个两三天,没想到一去就待了半个月,眼下看着还要待上好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