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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相张少秋跟丞相向来不对付,看他举荐了自己的人更是不爽,站出来说不同意换人,话里话外讽刺丞相借举荐之名行操纵科考之实。 在这满朝的暗流涌动中,杀出一声格格不入,充满嘲讽的“哼”。 太傅毕知行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满朝文武听了全:“且先不言苏大人愿不愿意当这主考官,人家当年也是艳惊皇都的才子,更不论这严侍郎三元及第,殿试一篇策论博得头筹,当主考官没人不服,可郑尚书从小小信使位及三品……”毕知行笑两声,“自然是有过人之处,但能不能服让考生信服那就不好说了。” “你!”郑朗气得脸都白了,他最恨别人拿他出身说事,毕知行竟然还当众讽刺,正想着怎么反刺回去,就看见丞相扫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毕知行还要说,听见主事太监大喊安静,没办法了,只能跟着群臣跪地。 皇帝反感这混乱的场面,不想再争,允了郑朗的自荐后就拂袖离开了。 原本他还想着能多见见严侍郎,这位年轻的状元郎在翰林院沉寂了三年,终于能在朝堂上一展拳脚,没想到因为苏宏章闹得差点收不了场,最后换成郑朗也就凑合。 皇帝还不过三十,年少登基,根基不稳,老臣把持朝政多年,致使他过了二十才渐渐亲政,因此他极为渴望朝堂中能多一些新面孔,每三年一次的科举他必要乘此机会收揽人才,也是看在苏宏章不站队又德高望重的份上才选了他,没想到人家不愿! 因这一小场风波,对郑朗和严辞镜的恭维少了很多,朝臣的注意力全在苏宏章身上。 “苏宏章真是不知好歹!竟然当众抗旨?依我看哪!就该批了他年初致事的请求!” “哎!你真是老糊涂了!每年这个时候就是他那进宫女儿芸妃的忌日,方才早朝前他又在路上见到了芸妃所出的燕王,能不伤心吗?” “说到燕王,因这娘胎带出来的旧疾,只能留在京城由太医医治,可我前几日瞧见,似乎又染了咳疾……” 燕王? 严辞镜脑中闪出一个细瘦的少年身影。 这燕王他见过多次,不过都是远远看一眼,只知道他是皇上的胞弟,从小身子骨就不好,下地都困难,只能坐在轮椅上由人推,御医不离身,更离不开晔城去偏僻的封地,皇上也担忧他这弟弟,什么好药材都往燕王府送,可就是不见好。 他那母妃芸妃…… “嘭!” 严辞镜在拐角处被撞得清醒了,看见对方被摔倒,他赶忙上去扶:“姑娘你没事吧?” “嘶哈——” “你!”严辞镜愣住,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个面容怪异的女人。 她的两只眼睛都被挖了!黑洞洞的,口中舌头也被连根拔了!正朝他哈气,听见他说话整个人躁动起来,嘴里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就要往他身上靠。 严辞镜抓住她的手,发现她瘦得皮包骨,破旧的宫装因为挣扎而折起来,露出没了十指的两片手掌! “你是谁?为何——” “嘶哈!哈——”那女人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什么都不说出,很痛苦,扭动着要发狂。 严辞镜现下只剩惊惧,连平顺的衣袖被拽得发皱都顾不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严大人莫怕!冷宫的东西跑出来了,我们这就逮她回去!” 来了两个侍卫,一左一右钳制住女人就要往外拖,那女人剧烈挣扎起来,扭着条细瘦的脖子回头,空洞洞的眼眶对着严辞镜,似乎要说什么。 “严大人不必在意,这宫中多得是说不出的秘密,咳咳!” 严辞镜回头,发现是燕王,立刻弯腰行礼,被燕王挥手拒绝:“不必拘礼咳咳!”燕王极年轻,不过而立,脸色很苍白,衬得眼珠子很黑,嘴唇也有种病态的白,仿佛要不久于人世。 “这里通往内宫,严大人要出宫,往这边走吧。” 严辞镜恭敬道了声是,目送燕王走远。” 很快,便有太监抱着件深冬才用得上的袄跑过来,袄中还包着一个暖炉,燕王见了皱起眉头,却也没有拒绝地全抱在怀里。 严辞镜站着不动,目视着燕王被太监推走消失在绯色宫墙尽头,等长街上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蹲下来,捡起了脚边的一只簪子。 簪杆布满血色划痕,唯有簪头的白玉莲雕干净柔润,是从刚才那女人的袖中掉下来的。 京城茶楼 前几日语方知从那洞中出来之后,便让如枯去查,可惜洞口已经被毁,若要大肆找寻那一百零九具尸首,必定会惊动更多的人,只好找人时刻盯紧那林中小屋的动静。 “只是……”如枯道,“林中小屋已经暴露,黑鹰必然不会再出现。” 对此,语方知也心知肚明,只道那些尸骸不知道还没有重见天日的时候,心中烦闷,推窗凭栏往外望去,瞧见了几个灰布长衫书生模样的人,扎堆在一起讨论今年的主考官。 语方知蹲屋顶偷听的时候就知道这次严辞镜会在科举中露脸,没想到直接做了主考官,考官权力大,严辞镜接下来要做的事他心知肚明。 语方知淡淡道:“会试快开始了,这几日就该有所行动了。” 如枯点头,又道:“除了严辞镜,礼部尚书郑朗代替苏宏章担任主考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