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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华胥幻境的彻底碎裂,桎梏白若一的那看不见的绳索忽然撤回,他险些踉跄倒地,却硬撑着飞身上前,一把拽住浑身血污的苏夜,带他离开了那里。 苏夜看着白若一,又像是在透过他,看向极远的地方,他眼睛里没有光,眼眸很黑,极深。 他说:“霓茶的肉身是被修士害死的,她的魂魄是被你杀了的,最后的希望也被天下苍生彻底断送了……神裔原来真的是……生而原罪,为世俗所不容啊……” 作者有话要说: 师尊:一个几乎精分的我,要怎样拯救一个即将精分的你? 第145章 师尊像纸鸢 “别这么想……苏夜,别这么想……” 白若一不知该怎么劝慰苏夜,只不住地摇着头,捧着苏夜满是血污的脸颊,怔怔地看着他。 可苏夜睁着的眼眸里是空洞的,他像是陷入了某种深深的恐惧中,黑眸极深,泛着淡淡的暗红色。 最终,苏夜垂下眼眸,不去看白若一,挣脱了白若一的双手。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他将无色神剑收回灵脉中,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禁制,妖魔源源不断,心甘情愿地扑入禁制中,再也没有伤人的心思。 待到最后一只魔兽钻入禁制,苏夜抿了抿唇,还是走向禁制。 没有华胥幻境堵在裂缝,他轻轻松松就将裂缝修补上了,最后结印加固了封印,转身又看了一眼白若一和他身后的仙门弟子。 纵身一跃,跳下了悬崖。 白若一站在原地没有动,可是攥成拳的指甲早就嵌入掌心,他不停地眨着眼睛,想追上去,可是想到刚刚苏夜的眼神,他止住了脚步。 身后是仙门弟子脱险后愉悦的欢呼声,极其刺耳。 “脱骨香,是谁给你的?” 白若一声音不大,也没有去看云寄,但云寄知道他在问自己。 那个失去双腿的受伤弟子,是他的师弟,他晕倒前告诉云寄,云老祖交代的任务,此行原来并不是为了探测华山畿禁制的受损程度,而是要将那个香囊投入禁制中。 脱骨香是上古魔兽——犼的骨灰碾磨成的,对所有妖魔都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可令妖魔疯狂驱逐。 云老祖一开始做的打算就是在华山畿的禁制打开一个有致命吸引力的缺口,最好让所有妖魔都从这个缺口回到禁制中,从而减缓妖魔对九州的威胁。 云老祖并没有在意这些前来的弟子灵力低微,很有可能保不住自己的命。 他们不过是除魔卫道的先驱,或者说是垫脚石。 云寄自然是明白这一点的,可他并不觉得痛苦,甚至若是以身殉道了,他会觉得荣耀。 云寄道:“很重要吗?现在华山畿的禁制裂缝补上了,就连妖魔全都赶进了禁制里,危机解除了,苍生也得以庇佑,不管那香囊是怎么回事,至少结局是好的。” 结局是好的? 他们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认为结局是好的。 谁又在乎过无辜枉死的人? 白若一垂下眼睫,不再说话,就算云寄不说,他也知道脱骨香是谁给的。 若说那脱骨香毁了霓茶最后的一线生机,那将霓茶的魂魄打散的自己又该算什么呢? 白若一觉得极其疲乏,他从未这么觉得拯救苍生是那么累的一件事,原来这世界上并没有什么对与错,是与非,只不过是站的角度不同罢了。 他站在修仙界的角度上,站在天下苍生的角度上,便觉得为他们好是对的,可若是站在其他角度上,他从头至尾都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你们回去吧,不要说见过我们。” 只留下一句话,白若一便纵身跃下悬崖,飘荡着白纱的帷帽飘荡在空中,最终落在悬崖边,长发泼墨,直垂脚踝的白衣仙君离开了此处。 冰绦有牵引,更何况他们之间还结了相思契,可白若一在悬崖下找了很久,都没找到苏夜。 是苏夜刻意屏蔽了联系,但按理说白若一为主契,苏夜为仆契,就算苏夜屏蔽了牵连,他也是能找到的。 可他身体出了问题…… 找了很久,白若一终于坚持不住了,他扶着一颗树,捂着心脏,那里悸动着,抽搐着。 心脏是灵脉之源,也是灵脉最终积聚之处,他不知道原来自己灵脉的枯萎已经影响到了心脏。 双颊渐渐泛上苍白,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嘴唇也惨白地瘆人。 算算时间,距离他第一次服用神农草已经过去三个月了,其实昨日已经是最后一日了,今天都已经超出他能承受的范围了。 苏夜在阻拦魔兽的时候,他就已经灵脉不支了,浑身那桎梏他的锁链很强悍,他一个灵脉有损的人,根本冲破不开。 可他没有告诉苏夜,他知道苏夜心里在难过,他不想用这种体弱的姿态博取他的同情,好让他的小徒弟压抑自己的情绪。 神农草一直被苏夜收着,并不在白若一身边,他只能咬牙熬着,一声不吭地扛着。 他不知他的小徒弟究竟心里会有多难过,要躲着他,不见他。 他只能像个灵力尽失的凡人一样一点点寻觅着,甚至还不如凡人的健康体魄。 · 苏夜没有想到,自己竟还能故地重游。 华山之巅下,是曾经坍塌的神女冢的废墟,神女冢坍塌后,却并没有将最下层的洞穴掩埋,他七转八绕,甚至还找到了霓茶与商陆的合葬棺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