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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都记下了,您千万不能有事啊!”吴春哭的眼圈通红,眼看大道上的巡逻的叛军越来越近,容瑜飞身而出,将那队人引去相反的方向。 容璲攥着剩下的半支毛笔,手指紧握泛起青白,吴春不知记了这段场面多久,时至今日还能分毫不差地转述出来,连语气都拿捏的正好,尽是他所憎恶的容瑜腔调。 “后来,太子殿下洪福齐天,平安出宫与四殿下汇合,自那之后,太子殿下就派了身边的千相鬼过来暗地里教四殿下武功,听说千相鬼原是北幽派来刺杀太子殿下的刺客,结果却被殿下所折服,弃暗投明追随殿下。”吴春一点点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我们……都十分敬仰殿下,只可惜老天不长眼,他为奸人所害,我们自然要为他报仇,哪怕千相鬼再次对北幽屈膝哀求,哪怕让四殿下放弃最爱的书法,哪怕我今日就会死在这里……” “不对!”傅秋锋骤然警觉,一个箭步上前,捏住吴春的下巴,黑色的血从他嘴角滴滴答答淌下。 “叫大夫来。”容璲开门吩咐外面的暗卫,转回去皱眉道,“之前已经搜过身了,他根本没有藏着毒药。” 傅秋锋放开吴春擦了擦手,等霜刃台的大夫过来诊脉之后,大夫沉吟道:“此人早就中了慢毒,若是在固定时间内没有服下解药,就会毒发身亡。” “怪不得说了一堆废话拖延时间。”容璲将手里的笔杆掷到地上,深吸口气,拉上容璲,“朕饿了,去吃饭。” 傅秋锋略感遗憾,从这堆废话里得到了一个已经不需要了的答案,他复杂地道:“原来容瑜当年是回去救容琰,怪不得容琰态度如此极端。” “都是被容瑜蒙骗的走狗,朕就是恨透了这群奴才!”容璲一拳砸在地牢粗粝的墙壁上,把皮肤蹭的发红。 “他们有自己心中的主人,臣也有自己心中的陛下。”傅秋锋轻轻托起容璲的手腕,揉了揉他发凉的手指,“臣会为您除掉所有障碍,证明臣才是正确的。” 容璲的眼光柔和了一些,反手抓住傅秋锋的手,笑道:“你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朕也不需要。” 傅秋锋若有所感,望向容璲时略有退怯,似在强做镇定地问:“若是怀疑您的人太多了呢?比如,因为臣……” 他没有完全说清,但容璲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轻松地一拍傅秋锋的脊背,傅秋锋愣了一下,赶紧跟上容璲。 “朕可不会被流言蜚语动摇,相信爱妃也不会这般脆弱。”容璲打开地牢的门,下午阳光仍然炽烈。 傅秋锋摸摸鼻子,抱怨道:“陛下。” “朕知道了。”容璲一眨眼,回头调侃他。“还是爱卿叫的习惯。” 傅秋锋笑了起来,容璲放慢脚步等他并肩而行,气氛在不言中似乎又近了不少,边聊边去饭堂。 暗一醒来的时候屋内已经点起了灯笼,他撑了一下床沿,没能坐起来,胸口厚厚的纱布有些窒息。 他还没死,意识到这点,暗一愣了半天,然后苦涩地抽动嘴角,躺在床上不知该何去何从。 “你终于醒了。”兰儿端着托盘进来,自然地把蔬菜粥和药碗放到桌上,“书傅公子已经拿走,我现在也散值了,可以腾出点时间给你熬碗粥。” 暗一不知该说什么,想了半晌,坦白道:“五殿下死前,抓着我的衣领,命令我此生只能有他一位主人,投靠容璲不过是权宜之计,不能将最重要的宝藏钥匙给他。” “要坐起来说吗?”兰儿给他床头竖了个枕头,咬着牙扶他起来,“好重,你故意中箭之前难道没有想想让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照顾你有多艰难吗?” “……我没让你照顾。”暗一靠在枕头上,纱布又晕开了一点血,他面不改色地继续道,“五殿下说完,却又松了口,他说若真有比他更好的主人,把东西交出去也可以,反正最终这样的人是不会有的。” “你这副不能自理的样子还在念念不忘,看来他说对了。”兰儿温柔地把粥端到他面前,“张嘴,喝粥,然后喝药。” 暗一偏了偏头拒绝。 “这是要绝食吗?”兰儿索性坐到床边盯着他。 暗一不擅长和人对视,默默垂下眼帘。 兰儿搅着粥碗,想了想,道:“有兴趣听听我的过去吗?” 暗一道:“没有。” “那你打晕自己吧,有力气动手吗?”兰儿依然温和,“我从前在希声阁,遇到一个被拐卖来的官家女子,她连卖艺不卖身都不肯,从未放弃向外逃,每次都被打得半死,我总是悄悄给她送一些吃的和药,她有了力气,就接着逃。” 暗一忍不住瞥她一眼,总觉得她是在内涵自己。 “我们也聊过一些闲话,她是才貌双全的大小姐,教过我不少东西。”兰儿笑着说,“后来,她被打断了一条腿,再也不能走路了,我去看她,她哀求说,杀了我。” 暗一实在拿不准兰儿不温不火的含笑语气是什么情绪,就问道:“你杀了吗?” “没有。”兰儿摇头,“我逃走了,逃回我在希声阁的房间,离她想要的天地很远……我不知道当晚逃走的自己是不忍伤杀人命的善良,还是不愿背负罪孽的自私,但唯一可以肯定的只有我的无能懦弱。” “你不会武功。”暗一用理所当然的语气想表达这种做法是理所当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