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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么东西!你他妈的有什么资格同情我!你都要死了,也敢瞧不起我!你们都去死!去死!!” 柴自寒鼻涕眼泪糊了满脸,他高高举起重剑,猛地挥下——嗤啦一声,鲜血终于如他所愿地飙射出来,糊了他满头满脸,一个东西伴随着他的剑锋滚落在地,发出咕咚一声。 柴自寒也随之跌坐在了地上,他怔怔看着面前的无头尸体,感觉自己体内好像也有什么随着那个头颅同时坠落,跌得粉碎。 在第一剑落下时阴崖便已松开了手。他靠坐在王座上,任由着柴自寒在前方表演,像是欣赏了一段极有意思的喜剧。等到柴自寒瘫倒在地后他扬了扬眉毛,朝柴成周挥了挥手。 柴成周马上腆笑着快步上前。 “我的东西呢。” 柴成周刚一迟疑,阴崖已眯起了眼睛:“我已经给了你更好的了,柴掌教。” “呃……” “人龙体质有别,柴掌教当心这玩意在怀里放得太久,自己也沾染上了。”阴崖道。 听到这话柴成周立时打了个激灵,赶紧从怀中取出一物,像烫手山芋似的递给了阴崖。那是一枚小巧的黑色晶块,和支棱在尸体上的箭簇的质地一模一样。 “龙、龙王陛下,我们的约定,您没忘吧?”柴成周结结巴巴地提醒道。 “没有。”阴崖瞥他一眼,“我答应过你,神州归你,龙域归我。” 说罢,他将黑晶在掌中一碾,便见一缕缕黑雾自指缝中漫出。鬼气!柴成周警惕地立刻拽着地上的柴自寒往后退去。 黑雾缭绕在阴崖的周身,黝黑皮肤上浮起和杏陵那日赫征身上一样的花纹,他依旧鸠形鹄面,瘦骨嶙峋,但整个人的气质却变了。那股凶暴、残忍、非万人之血无法酿出的狂邪戾气如有形的猛兽一般直扑向离他最近的柴成周! “——!”男人被这股杀气骇得双腿战战,扑通一声也如自己儿子一样瘫软伏地,衣摆之下隐约一股腥臊味传来。 阴崖鄙夷地嗤笑一声,扶着王座缓缓站起。 哗啦啦…… 铁链清脆的伴奏中,战神三百八十二年来第一次从王座上站了起来。他起身的同时,龙尾上的囚龙铁链随之绷直,但这一次,阴崖不过是回身握住铁链用力一掐,这一道折磨了自己无数日日夜夜的刑具便断成两截。 他赤足踏在血泊中走了几步,停在了血泊的来源处,然后拽着染血的发丝将那颗头颅拎了起来。 柴自寒的剑太钝,萩律的脑袋几乎可以说是被一寸寸生锯下来的,伤口处层次不齐,一片血肉模糊。龙王七窍流出的血已经干涸,他眼睛始终睁着,凝固的瞳孔就这样一瞬不瞬地与阴崖对视,向来温文的嘴角悬着一个诡异莫测的笑意。 阴崖也跟着笑了起来。 “萩律,今后你可要看清楚了,”阴崖一字一句,“我是怎么当反派的。” . 亥时。玉钊山。 燕也归静坐在房内,桌案前摆着那支天卜卦。 不知为何,他今天一天都莫名地心神不定,尤其在天卜仪式结束之后,无论是看到同门喜气洋洋的笑脸,还是看到宗门内高悬的红灯,都让他胸口有一股无名郁气腾起。 如果让闲话群的人知道自己现在这个状态,恐怕又要说他犯了见不得人好的毛病。 好在虽然心中躁郁,燕也归的脸上却没有表露分毫,门内弟子见到的依旧是他一袭白衣不染尘,宛如高岭晶莹雪,愈发觉得他端庄肃雅,不为凡俗节气喜色,不愧是少卜大人。 等办完了山门内种种繁琐仪式,燕也归终于能回到自己的房间喘息两口。他做了一套咒术分析题,又把自己开学后要交的策论写了个提纲,本以为这样差不多可以让心绪平复,但检查时发现提纲居然写了两个错别字,分析记错了一道基础算式,瞬间让他的心情跌到谷底。 于是燕也归把提纲丢进了火盆里,重新拿出了那支天卜卦。 静下来后,心里那个细小的声音似乎也在逐渐变大,越来越清晰,那个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尖叫着——这卦不对!不对! 是哪里不对呢。 以他目前的修为还无法进行天卜仪式,自然也无法自起一卦来做验证,燕也归一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烦躁地来回拨弄着自己的卦签。突然间,他手指顿住了。 燕也归坐直了身子,看向被自己拨乱的卦。他竟然无意识地给太卜吴止期算了一卦! “不对……太卜他……”燕也归定定看着面前交错的阴阳爻象,“这不可能……” 脑中一个极其恐怖的猜想浮起,燕也归猛地推开案几,冲出了门! 玉钊山内灯火通明,弟子们都在房内守岁,并无人在外值守,所以也无人看到少卜大人发足狂奔的场景。燕也归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冲回了长亭水殿,他以极其粗鲁的姿势一把扯下了这些烦人的厚重垂帘,在看到眼前景象的刹那,青年面上肌肉无法抑制地抽动着,最后终于爆发出哄然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燕也归望着前方,笑得眼泪都下来了——在蒲团上的太卜吴止期脖颈低垂,四肢萎缩,一只苍蝇停在老人的秃额上,又被笑声惊飞。 既然吴止期在七日之前便已寿数终尽,驾鹤西归,那么到底是谁,在今天为神州送上了大吉大利的祥瑞之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