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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缠着着家长们撒起娇来,路弥远问沈蕴:“师叔想画个什么?” “我不要。我都多大的人了,还搞这个小孩玩意。”沈蕴话虽这么说,视线却没从案上移开。路弥远抿唇一笑,对老人家道:“能画一把剑吗?” “我说了不用……” “是我想要。” 沈蕴:“……” 摊主皱眉道:“剑?我还没画过剑呢,要啥样的剑啊?” 路弥远道了声“得罪”,从沈蕴背上抽出同春,激起附近一串吸气声。他轻声问道:“这样的,能画吗?” 摊主眯缝眼睛一下子亮了,“哎呀,这剑可真漂亮!”画了这么多年的公鸡老虎兔子,忽然要画个不一样的,老人家心里的匠人心思涌了起来,他仔细瞧了半晌,然后点一点头:“成!” 他在案上先勾出外形,然后将糖浆以之字路径细细填满剑身,再用刀尖轻压左右,一柄薄如蝉翼的剑锋就此成型,然后再以藤绞花纹勾勒出剑锷和剑茎,待金黄的糖浆凝固后,赫然一柄同春出现在眼前。 四周喝彩声一片,老人家笑眯眯地将糖剑递给路弥远:“小兄弟满意不?” “满意。”路弥远笑着付了钱,道谢拿过。 之后走在路上,路弥远这一柄糖剑显然比沈蕴身后的真剑要更吸引四方路人的目光,偏偏对方又不吃,只拿在手上当摆设,一路上馋坏多少大朋友小朋友。 小城的夜市也小,二人溜达了一个时辰便再无可玩,打道回府。走到客栈门口时,路弥远将糖画递向沈蕴:“吃么?” “不吃。”沈蕴嘴硬。 “师叔明明往剑上瞧了不下十次。” 沈蕴噎到了。怎么戴着面具也能被弥远发现的? 他在老人画出同春糖画后就已经心动得不行,但才说了不要就马上反悔,小师叔总觉得自己本就没几分的长辈形象恐怕会塌得更加彻底。 而路弥远看不到沈蕴脸上复杂的表情,只是往他跟前又递了递,还一本正经地强调道:“不过这是我的糖画,所以师叔只能尝一口。” 最终沈蕴还是败在了最喜欢的甜食和最喜欢的剑上,“……一口就一口。”他嘟囔一句后掀起一半面具,低头咬了下去。薄薄的糖片倏地断裂,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碎末糖浆粘在齿上,略有些锋利的糖刃划过舌尖,随即又温柔地化开成一股过分甜腻的浆汁。太甜了。 “味道怎么样?”路弥远问。 沈蕴摇头:“除了甜味外没别的。” “这样啊。”路弥远看了一眼缺了剑尖的“同春”,也咬了下去。 沈蕴:“……” “还真是,好甜。”路弥远十分赞同地评价,他一脸淡定地推开自己的房门,还不忘回头提醒道,“对了,师父说过,睡前吃了甜的一定要记得漱口,不然第二天会牙痛,师叔别忘了。” 沈蕴点头:“没忘。” 路弥远笑着:“那就明天见?” “明天见。” 关上房门,沈蕴揭开面具,长吐了一口气。 很不对劲。 不光是自己不太对劲,而让自己心神不宁的元凶路弥远更让他觉得不对劲。 ——对方明明是有些抵触肢体碰触的,却又会去特地取来鬼面,拉住他的手腕,带他逃离红粉纠缠。 总有种……主动权在被路弥远逐渐掌握的感觉。 “可他要主动权干嘛,想当我的老大?也不像啊。还是说他……”那个被他已经否决的猜想兀地重新浮起,沈蕴却又一次摇头咽了下去,“不可能。” 路弥远当然是喜欢自己的,沈蕴也清楚这份喜欢纯然是师侄对师叔的,小弟对老大的喜欢。除了六博楼被移情操控的那次之外,路弥远的眼睛里除了尊敬崇拜,偶尔有点委屈撒娇的小孩脾气之外再没有其他了。 可今天弥远的眼睛里也没有其他的情愫,他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他并不是分不清旁人对他的喜欢。从小到大,他已经面过无数双欲语还休含情脉脉的眼睛,那种眼神藏不起来更瞒不了人,所以才会叫他安心与坦然。他知道旁人的喜欢,更知道如何处理这份喜欢,让彼此都能保持在一个不会出格的关系中,一旦逾矩,他也方便和对方拉开距离。 但这条线在今天的路弥远面前突然变得有些模糊了。而分寸一旦模糊,这个距离沈蕴便不知道改如何去保持下去。 小师叔捏着面具,正烦恼地在屋子里转圈,忽然敲门声响起,把他吓了一跳,腾地过去开了门。刚一开门,他又迎面正对的狰狞鬼面吓了第二跳,好在再定睛一看,就发现这长了角鬼面很有点眼熟,“魔龙?” 对方点了点头,是那位叫百枝的魔龙少年。 沈蕴问:“你怎么还没走?” 少年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递给沈蕴:“因为有东西要给沈仙师。” 沈蕴扫了一眼上面的咒文,并不认识:“这是什么?” “这是梦缘符。” “干嘛用的?” 对方面具后的目光平淡,仿佛背书似的回道:“陛下说有些话不方便白日说,所以遣我过来送符,睡时持符,神魂可入梦境相见。” 沈蕴挑眉:“我记得你们龙王陛下当时说的是有缘再见。” “所以陛下遣我来送梦缘符。” 沈蕴:“……您这个有缘是不是刻意了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