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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不速之客是开席时出现的,吆五喝六地进来了,吊儿郎当地坐下,嘻皮笑脸地对何爷爷问了个好,环顾一圈,看见东方锦时脸色刷得白了,怔在座位上如同雕像般。 这位就是比何其整整大了四岁的堂哥何陇,何其三叔十七岁搞出来的长子。论年纪这位妥妥的长孙,据说生母当年一直有着“嫁入豪门”的愿景,证据是她极力想把儿子取名为“何龙”,何爷爷是勃然大怒,认为取这种意喻太大的名字不仅恶俗而不知好歹,最后勉强改成了何陇。多年来,三叔坚称与这位生母是两情相悦,年轻时的初恋纯洁无比,真相如何也只有当事人明白了。反正多年来,何爷爷从来不正眼瞧一下何陇,虽然勉强认了是孙子,但是“长孙”这个“金贵”的名头是坚决不让的。后来三叔也正式结婚,何陇有了后妈,个性越发放飞,差不多就是个没钱的纨绔子弟,黄赌都沾过,毒未知,家里人都认为迟早的事。 此时,这位何陇瞪圆了眼睛,微张着嘴唇,直愣愣地盯着东方锦不说话。他的表现实在太直白了,凤北不得不有所表示:“小锦,你认识这位?” “不认识啊。”东方锦扫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借尸妹,见她的表情很是淡定,稍微放下心来,“你认识我?” “我……哈!”何陇跳了起来,“你……呃,看起来好眼熟啊。” 【在撒谎。】凤北的声音响了起来,【这货肯定认识这个妹子。】 东方锦突然觉得,他们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问过借尸妹生平,虽然尸体检查过确实只有心脏部分有些损伤,但是心脏受损也不一定就是正常死亡啊。 【对于突发事件太过镇定的人是不是通常经历比较多?】东方锦问。 【不一定,比如你呢。】凤北道。 东方锦被这话呛住了,确实无法反驳。 “大概是看过我的演出吧。”东方锦随口道,“你也和我们一个学校?” “我?我早毕业了,现在创业中呢。”何陇恢复了笑嘻嘻的表情,满不在乎地道,“美女,要不要来我这儿打工啊,我给你个秘书当当,有事你干,没事我干,哈哈哈哈!” 小辈们都笑了起来,凤北皱起了眉头,阴沉沉地看向何爷爷。何爷爷叹了口气,似乎有些疲惫地道:“何立,你的好儿子怎么说话的?” 何立淡淡地道:“何陇这不是随口说笑一下。” 放你妈的屁! 何其很想这么说,但是张迪死命喊着【忍住忍住】,他深呼吸好几回,对着何爷爷道:“爷爷,咱们还是吃饭吧,都是一家人。” “对对,还是小其识大体。”何爷爷立时笑弯了眼睛,拿起手边的杯子道,“小姑娘,不好意思,我家孙子不识礼数,爷爷给你赔礼道歉。” “爷爷说笑了,都是小辈开玩笑。”讲这话的东方锦确实不在乎,反正何陇说的又不是他。 “嗤。”何陇发出了不屑的声音。 东方锦瞄了眼玩筷子的何陇,疑惑地对凤北道:【你觉得这个何陇到底是不懂深浅呢,还是有其他原因?】 凤北不假思索地道:【有别的原因。】 【为什么?】 【他真的认识你,那句话没撒谎。】凤北说完看向借尸妹,【或者说认识这具尸体。】 凤北与东方锦之间的思绪谈话无论鬼还是人当然都听不见,但是目光谁都能发现的,面对凤北的眼神借尸妹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缩在角落里眼中满是警惕。 这顿饭吃得无聊之极,菜品一般,位置又吵闹,时不时就能听见大厅传来的哄笑声,服务员态度冷淡无趣,很快大家就说腻了那些客套话变得沉默起来,就在这时,何爷爷似乎无意地提起了一件往事。 “咱们家祖上传下来一幅画,画名叫‘独钓寒江雪’,不是什么名家画作,不过对咱们家特别有意义。据说当时三国乱世,咱们何家这位祖先和何太后一家有关系,何进大将军被杀,何家失势,他抱着画作和一些金银财宝跑了,但是天大地大又能跑去哪里呢,再说了,一个没力气的书生在那个年代带着大笔财产就如同小儿持金。他想来想去,就打算去山东投靠亲戚。有天晚上他躲在一处破庙里休憩,应该是睡着了,不知道怎么一睁就到了一处大江边,远处山峰云雾隐,近处水静江波平,有老翁结一茅屋于江边。他就在这儿住了下来,老翁还有个女儿,年轻貌美,与他共同生育了三子一女。不想几年之后,突然有一天夜里起了火,那火铺天盖地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老翁就说,你若是想救我们就得速速离去,晚了来不及,但是你要答应一定回来,不然我可饶不了你。书生本来想让家人一起走,但是无论老翁还是妻子都说不行,拦着儿女也不让走,火越来越大,无奈之下他只能一个人走,不想才走几步,一回头发现茅屋不见了,他就站在几年前休憩的破庙里,取暖的篝火烧到行李,那幅画被烧了一个角。他赶紧把火灭了,再一看那画,原本孤零零的独钓翁多了两女三男,正是他的妻儿模样,他这才明白自己是进了画中。等天亮后他回到路上,发现人间的时间和画中并不一致,乱世已经结束,当时是盛唐了。” 何爷爷这个故事显然经过了几代人的润色,虽然故事老套但是起承转合很均衡,男女老幼都听得入了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