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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桌子尽头,放着一大碗香浓的杂酱,吴佥事看了看,香味应该就是从这儿溢出来的。 舒甜抬头一看,见是吴佥事,喜出望外:“吴佥事早,来用早膳吗?” 吴佥事回过神来,喃喃道:“小厨娘,原来是你啊!”他见舒甜站在杂酱前,笑眯眯地看着他,问道:“你这么快就接早膳的活儿了?” 吴佥事记得她昨天才来。 舒甜点点头,道:“今日是第一日正式上值。”她笑道:“吴佥事可想尝尝我的手艺?” 吴佥事呆了呆,他一向没有吃早膳的习惯,但看着舒甜满脸期待地看着他……且人又是他亲自招来的,便有些不忍拒绝。 “那……那就尝尝罢。”吴佥事盘算着,他坐在这儿逮迟到的,似乎有些明显,不如要一碗吃的,边吃便等。 舒甜应声:“好嘞~” 说罢,她用洁净的小手,抓起一把米粉,放入漏勺之中,然后将漏勺放入热水中烫煮。 然后又舀起一勺乳白色的高汤,倒入放好佐料的大碗里,热腾腾的高汤一下便将佐料冲散了,那一抹酱油四散开来,溶解到汤里,整碗汤便多了一层诱人的酱色。 吴佥事饶有兴趣地看着,以前的饭堂,都是将饭菜做好了送出了,一人一份,锦衣卫们等着吃便是。 这种“煮给人看”的方式,吴佥事还是第一次在饭堂里见到,颇为稀奇。 舒甜眼疾手快地将米粉捞了出来,这米粉是昨夜现做的,稍微烫一烫便能出锅,她将烫好的米粉沥干水,倒入了高汤之中。 白嫩的米粉乖乖地躺了下去,舒服地泡在汤里,不肯起来了。 然后,舒甜当着吴佥事的面,拿起一个大勺,舀了满满一大勺杂酱,“噗”地一声闷,盖了上去! 吴佥事瞳孔微震。 不知为什么,他心里居然有种莫名的……欣喜? 舒甜笑吟吟道:“大人,杂酱粉一碗,请慢用。” 吴佥事低头一看,一碗丰盛的米粉,摆在了自己面前。 小虹和小翠还在旁边忙活,吴佥事便自己伸手,将杂酱粉端了起来。 杂酱粉用厚底碗装着,摸起来温温热,又不烫手。 每走一步,香味便直直上升,往吴佥事的鼻尖里钻,等他走到桌前时,已经是口舌生津了。 吴佥事将碗放下,拿起一双筷子,直接深入碗底,轻轻搅拌起来。 浓浓的杂酱,随着他的动作,缓慢流入汤里,汤汁变得更加丰泽醇郁,吴佥事夹起一筷子米粉,好奇地看了看。 这米粉白得有些透光,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他从没吃过这样的食物。 他将信将疑地把米粉送入口里——白嫩嫩的米粉上裹了杂酱,鲜香和热辣一起涌来,一下就打开了吴佥事的胃口。 他细细咀嚼着,这米粉看起来软软的,但吃起来软中带糯,爽滑可口,高汤的味道彻底渗入到了米粉中,每一根都韵味十足。 杂酱里,肉末焦香,酸豇豆酸得恰当好处,又脆又有嚼劲,很是开胃。 吴佥事惊讶一瞬,随后,他用筷子挑起一大口米粉,直接吸进嘴里——糯香的米粉加上风味独特的杂酱,吃得他满嘴流油,“滋溜”作响。 吴佥事见身边没人,也没怎么注意吃相,不一会儿,一碗杂酱粉就见底了。 可吴佥事还意犹未尽,他用筷子挑了挑碗里飘着的碎肉,补进嘴里,一点也不想浪费。 吃完了碎肉,他还嫌不过瘾,索性端起了碗,喝了口汤。 吴佥事再次震惊了。 这平平无奇的汤,居然这么好喝?这汤与他在宫中参加夜宴之时,喝到的汤味相差无几。在这寒凉的深秋,一口热乎乎的高汤下肚,别提多美了! 吴佥事继续喝汤。 就在这时,有两个身着绿色锦绣服的锦衣卫走了进来,一见吴佥事坐在里面喝汤,顿时面色一凛。 吴佥事平日在锦衣卫中十分严肃,不少锦衣卫都很怕他。 这会儿两人远远见到了吴佥事,进来也不是,走也不是,一时僵持在门口。 可吴佥事现在眼里只有那碗汤。 喝完之后,他回过头,看向舒甜,问:“小厨娘,这……杂酱粉是你做的?汤也是你熬的?” 舒甜微微颔首,问道:“是……大人觉得如何?” 吴佥事平日里保守惯了,一向很少夸人,但对于这碗米粉,他由衷道:“很是美味!” 舒甜会心一笑。 那两名锦衣卫听了,不由得对视一眼。 连吴佥事都说美味……那得美味成什么样啊!? 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鼓起勇气,走进了饭堂。 吴佥事正好吃饱了,心情好,一抬头见到他们两个,难得地露出了笑容:“小子们,来得挺早啊,不错,很勤奋!” 两人顿时受宠若惊,满口不敢当。 吴佥事站起身来,认真道:“今日的早膳不错,你们也去试试吧!对了,别误了点卯的时辰!” 两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吴佥事说完,便背着手出去了。吃饱了,他更有力气去罚那些迟到的小兔崽子了! 两个锦衣卫见吴佥事走了,神经松弛了不少。 他们都是十分低阶的锦衣卫,家中也不算特别宽裕,便只得老老实实地一日三餐都来饭堂,这早膳虽然每日都开,但平时没个定性,有时候是粥水,有时候是包子馒头,总之都不怎么好吃,他们便也没抱什么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