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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醒了?怎可穿得这么少站在院中!” 来人边说说边放下柴木,走过来便要扶她进屋里去。 身后那股尖锐悄然消失,但门缝里隐隐漏出彻骨杀气,韩素娥挡在门口没动:“檀香,你容我瞧会儿雪罢。” 被唤做檀香的女子不赞同地蹙眉,“大病初愈,姑娘还是不要吹冷风。” 话落,见对方站着不动,便知晓自家姑娘那股固执劲儿又上来了。 谁劝也不好使,只能来硬的,檀香叹口气,准备强行将人拉进去,刚抬了手,却在对上那双眼睛时突然顿住。 她看见,那双本该流光溢彩的眸子,如今却像在地上滚了一遭,好端端沾上一圈尘灰,黯淡无光。 扑天盖地的雪落在她眸中。 落雪自由自在,她却死气沉沉。 蓦地,檀香喉间哽住,酸涩涌上鼻尖,好一会儿才回神,慢慢放下手臂,一言不发地替姑娘拢好肩上斗篷。 院中有棵枯萎的桃树,被薄雪覆盖的枝桠看着像要断裂,韩素娥专注看了半晌,唇间呵出一团白雾:“师父去哪儿了?” 听她问起这个,檀香回她:“你病重时,洳夫人去寻找一位神医了。”语气带了几分鼓舞,“她去了半月,想必也快找到了。姑娘再坚持几日,夫人说那神医是华佗转世,能妙手回春,定能治好你。” 说着,不由露出一个笑,真心替她高兴。 这本是天大的好消息,但韩素娥却心不在焉。 “檀香,”她又想起方才听到的话,“镇北军为何突然南下进京?” 檀香想起坊间传闻,细声解释:“镇北王世子于京中被刺身亡,刺客却没被捉住,朝廷无法交代,且官家多日未上朝,传言说裴相和太子已把持宫中,欲逼官家禅位。于是镇北王以‘清君侧’为由领兵南下,意指宫中。” 她以为姑娘担忧,便安慰道:“咱们这地方偏远,两兵交戎,未见得会波及到此处,所以姑娘不必惊慌。” 雪簌簌地下着,两人揣手而立,檀香正要进屋替她拿一件衣裳,却再度被韩素娥抬手拦住。 她眉目沉静,用力箍住檀香的手臂,不让她前行半分。 “姑娘……”檀香面露不解,姑娘这是怎么了,为何三番几次阻拦自己。 “我还没问你,沉香去哪儿了。” “沉香她——” “吱呀”一声推门声将她的话头打断。 二人循声看去,见沉香提着包草药站在门口,背上还捆了几扎柴枝,走了太久的路,她脚上鞋履浸了雪,和裙角一样,已然湿透。 沉香脸色不太好,檀香以为她是挨了冻的缘故,正要唤她进屋烤火,话刚到嗓子眼,蓦地止住。 定睛细看,后面还跟着一人。 青兰的袍子,肩披白裘,黑发玉冠,眉目温润。 “裴栯知!?”认出不速之客,檀香眉一横,眼里闪过嫌恶,她疾步走向前院,凑近了问沉香,嗓音不曾压低,毫不掩饰地厌恶:“你怎么将他带来了?” “他自己跟来,甩也甩不掉。”沉香语气闷闷,烦躁阴郁,也极为不满。 来人似对二人的态度毫不在意,温和地看向院中那人。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站在屋外。” 韩素娥倚着门的身体慢慢站直,清冷的眸扫过去,古井无波 她没什么情绪道:“你来做什么?” 许久不见,裴栯知没有贸然走近,遥遥站着望她,目光宁静。 他语气温柔:“我记得你冬天总是会犯病,十分挂念,便来看看你。” 神态自然,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二人是关系不错的旧识。 听了这话,韩素娥冷眼看他半晌,漠然,“我们尚且没熟到这个地步。” 只不过是做了几日假夫妻。 好意被拂,裴栯知不见恼怒,但面上失落,轻叹一声。 他以为她在怪他。 “对不住,”他有些自责,环顾四周,见茅舍疏篱,一片萧瑟,面露愧疚,“你放心,此次前来,我一定会接你回府,不让你再受半点苦。” “回府?”似听到荒谬的事,韩素娥扯了扯嘴角,语气平静地问他:“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听了这话,韩素娥嗤笑出声。 “表面夫妻,你还当真了?一纸休书,各自欢喜,你又何苦来多管闲事?” 他若不管闲事,也不必被屋里那些人当作围困的猎物。 她心中冷冷地想,原先自己还有些不忍,可裴栯知送上门让她替父亲报仇,她怎会轻易放过这大好机会。 原以为自己一番好言相劝,对方不说感恩戴德,至少也得回心转意,不料韩素娥对他仍旧冷若冰霜,哪怕再有耐心,男子登时便有些恼怒。 “素娥,我原道我们还有些情分,谁知在你眼中也不过是表面夫妻。”他眉头皱起,语气也冷硬起来,“无论如何,我今日来此,就是带你回去。” 说罢,看了看仍旧无动于衷的人,咬了咬牙一挥手:“来人。” 瞬间,从门外涌进十几个家丁护卫模样的人,这院子本就小,很快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见状,檀香二人又惊又怒,忙挡在韩素娥身前,横眉看向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