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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乔巧儿有些畏惧的瘪瘪嘴。她倒是不在乎什么八百里秦川,那跟她没一文钱关系。她就是怕累。 “那家里主子多吗?” “呵呵……”柳青一听这个问题笑了:“你不是本地人吗?不知道汉西王家的传言?” 乔巧儿有些犹豫该不该说。爹爹是衙门里的正经差役,自然也知道那个传言的,只是大家畏于汉西王的权势,不敢拿到明面上说。 “那……不都是传言吗?”乔巧儿试探着问。 柳青倒是叹口气说:“其实,府里真的只有王爷一个主子。” “啊,那么说……是真事?” 柳青一副与主子共生死的表情,她有些哀伤的点点头。 如今的汉西王楚浔,是老王爷最小的儿子。当年老王爷在京城作摄政王,权势滔天却一朝被刺。老王爷去世后,他的弟弟也很快死于非命。此后民间开始流传着一个说法,说是这王府里的人都活不到成年。 一开始大家还觉得只是耸人听闻,可是慢慢的府里的主子一个接一个的过世,如今竟然真的只剩下小王爷一人了。 “小王爷多大了?”巧儿问。 “下月初十……就弱冠了。”柳青一字一顿的念道。 乔巧儿不禁打了个冷颤。她倒不是同情这个小王爷,而是想着自己刚被发卖,若是小王爷呜呼哀哉了,这诺大王府里的下人一定又会被卖,自己真是命运多舛呀。 “那……他如今还好吗?”巧儿已经在给自己想后路了。叔叔家是回不去了。实在不行她就去拜师学艺,给稳婆当徒弟。虽说也是最低贱的一行,可是总比饿死强。 柳青倒是满不在乎的挥挥短粗的小手说:“王爷他快活着呢。每日里都不怎么回府上。” “哦……”巧儿略微松了口气。万一这小王爷争气,打破汉西王家的诅咒呢。 柳青不知何时推开了房门,指指里面的光板床,捅捅发愣的乔巧儿说:“别怕,这院子里不闹鬼。” 乔巧儿诡异一笑,作为仵作之女,她既不怕鬼也不怕死人,她只怕活人。就比如自己叔叔那样一脸慈祥,却偷偷把她卖了的活人。 柳青到底是个热心人。她看看巧儿拎着的小木箱子,还有背上干瘪的包袱问:“你带铺盖了吗?” 巧儿木纳的摇摇头。叔叔直到今早才告诉她被卖到王府的事。她哪里来的及收拾。身上只有几件随身衣服,还有爹爹给她置办的小工具箱。 柳青再看看那木板床咬咬牙说:“我那还有一床被子和一条单子,你先凑合用。明日里我带你去祝妈妈那里领铺盖。” “这……怎么好意思?”巧儿白皙的小脸先红了。她还从来没被人如此对待过。昨夜里在叔叔家落脚,婶婶都没给她铺盖,怕她身上有脏东西。 柳青却拉住巧儿的手说:“不碍得,你跟我来。” 说话间她推开自己的房门,跨了进去。这简陋的屋子里有两张木床。都铺了被子。柳青径直来到自己那张床跟前,从床头上抱起一个被子,想了想又抽出一张被单来。 “给……”她说着就把被子塞进巧儿怀里。巧儿正要道谢,却见脚边飘落一条绯红的汗巾。那汗巾子上绣着肉色的两个人型。 “柳青,你的帕子掉了。” 柳青低头一瞥,脸立刻红得和那帕子一般。她赶忙蹲下,胡乱抓起帕子,塞进自己怀里。 巧儿从小和父亲办案,仵作这行最考眼力。柳青虽然动作很快,她却看到那帕子上的人是何种姿势了。 巧儿立刻心知肚明那是什么东西。自己的脸也跟着红了。 柳青眼见瞒不过去,轻轻推了一下她的肩头说:“这是我在院子里捡到的。八成是王爷或是随从从外面带回来的东西。我不敢给人看,才自己偷偷收着的。” “嗯……“巧儿脸红着答应。怪不得刚才柳青说王爷不怎么回府上,原来是忙着去声色犬马呢。她知道无论是柳青的事,还是王爷的事,都不该她操闲心。眼下她能在王府里混口饭吃就不易了。 “我什么也没看见。放心。“巧儿欲盖弥彰的解释着。 柳青却是个好糊弄的。她拍拍巧儿单薄的后背说:“以后有什么难处就问我。咱们也算是朋友了。” “朋友?”巧儿有些将信将疑。她的辞海里还没有这个词呢。 柳青肯定的点头笑:“去收拾吧。一会儿就到放饭的点了,我叫你。府里的饭食可好了。咱们王爷最是对下人好呢。” 巧儿一听说吃饭,立刻眼睛有了神采。自打爹爹出事后,她哪里吃过一顿正经饭? 离开柳青的屋子,回到自己狭小的房间。这个屋子其实和隔壁连为一体,只是中间用木板隔开了。 她把粗布单子铺在木板上,自己的小包袱当枕头。 那个黑漆小箱子被她藏到床下。她虽然知道以后也许用不到这些东西了,可那是爹爹留给她的念想。她舍不得扔。 想到父亲。刚刚平复些的心情又有了酸涩。爹爹曾经告诉过她,仵作这一行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尸身不会说假话。他这辈子都是有一说一,不昧着良心的。可是为什么从京城里传回的消息,却是爹爹“暗受凶手情嘱,捏合尸伤供报”呢。 巧儿怎么都不相信爹爹会做那种事。她多想去京城喊冤,把爹爹的事查个水落石出,可是她自己如无根浮萍,连温饱都是难事,该如何上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