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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他’就要过来了!” “绝对不要让那个暴徒抓住我的孩子!” 什么都没来得及细想却又仿佛什么都想明白的女人,就像是个疯子一样猛然冲向前方,她毫不犹豫地选择将自己的后背彻底暴露在敌人的视野当中。 然后, 她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推了一下自己的孩子, 而那个小男孩也被这股瞬间爆发出来的母性力量推动,并且不断向着后方退去, 最终, 他踉跄地跪倒在了在光洁的地板上,与母亲之间的距离看起来仿佛有一道银河那么长——女人看到男孩在地板上滑了出去, 也终于像是感到欣慰似的叹了口气。 可是这个渺小到说不出来任何一句话的孩子, 也就只能绝望地听着自己母亲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语。 “斯科特!听妈妈的, 快点跑到你父亲那里去!不要回头看我!” 当年仍旧十分幼小的斯科特, 并没有按照母亲所说的去做。 他就那样神情呆滞地站在距离母亲的对面位置, 然后, 眼睁睁地看着一把大马士革钢刀从母亲的背后直直捅进了她那具单薄的身体里——司禹枫到现在都像能够在耳边清楚地听到那把繁复花纹厚实的刀片, 一次两次……反反复复插入人类肉中所发出的“噗嗤”声音。 然后,随着无数锋利花纹与乌漆刀光一起拔出的是洇洇不断向外渗出的鲜红液体以及他母亲逐渐逝去的真实生命。 那些血液,即使是在梦中,也像是溪流一样缓缓汇集到了司禹枫的脚下。 一个成年女性的血量大概只有45L, 已经在任务中见惯这种失血场景的司禹枫,他在大脑也很快推算出自己母亲在这种情况下并没有任何生存下去的希望。 虽然司禹枫不想就这么坐以待毙,哪怕就是做一些无用的抢救措施也好——然而冰冷又残酷的现实却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无论是正在作梦的他还是当年那个年幼无力的孩子,不管他们看到眼前这幅场景如何心急如焚,甚至想要撕心裂肺的大汉,但是他们的力量始终没办法与外界进行对抗。 这个处于激烈梦中的可怜“小男孩”,恨不能像雅典娜从宙斯脑中蹦出来那样在梦境之中突然长大,然后他会在这个梦中毫不犹豫地回过身去——即使那个看不清面孔的敌人来了也不害怕——如果能够重来一次,他绝对会拽上自己的母亲与他一起逃跑。 就像我们可能会希望自己将来有一天(或者是在梦中)得到某些无意错失的奖项或者机会,以填补现实对于我们造成的伤害。其实这种想法在生活中很常见,情感丰沛的人类确实会希望能够拥有机会去弥补、修复之前人生中留下的那些遗憾,这种想法可以被称为“白日梦”或者是“后悔药”。 拥有美好幻想但是却身处过去幻境的司禹枫,也对那时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简直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那个被母亲用生命力量推出去的小男孩,并没有向他未来所想的那样做出任何举动——当时的他并不会什么急救措施,而且也缺乏面对恐怖敌人的勇气——不仅如此,他的四肢甚至被眼前的景象吓到发抖,浑身更像是中了麻醉药提不起任何力量。 只有司禹枫自己知道,平时在家人老师面前表现得聪明伶俐的斯科特其实在遇到真正意外的时候,简直像极了一根可以任人欺辱的软绵绵的面条。 所以就算上帝真的给他一颗“后悔药”,让他重回过去,斯科特也不可能像他所想的那样勇敢地救下自己母亲。 懦弱是被刻在他骨子里的根劣性,就算是上帝也不可能将其改变。 “小枫……小枫?” 章剑再次晃了晃自己面前陷入深度睡眠司禹枫,不过他的手刚贴上自己好友的胳膊,立刻就发现了异常。于是他也马上抬起头,和江霰说道:“江霰,你快过来摸摸小枫的脑袋!我怎么感觉小枫好像是在发烧呢?” 虽然江霰很想问章剑为什么不自己动手而是偏偏指定要他过来,但沉默寡言如江霰,他最终也只是看了章剑一眼,然后一如往常地没有拒绝,并且“乖乖”照着他的话去做。 ——司禹枫额头的温度果然不低。 当江霰有些冰凉的指尖触碰到自己前任队友的额头时,就像是冰雪遇到烈火那样,两人之间的温度碰撞出不小的体表温差,但同时他还注意到了司禹枫的眼球此时正在眼睑下方快速,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激烈地滚动。 于是他又抬起自己的另外一只手,感受了一下自己额头的温度——好像与手下的司禹枫温度差不太多——江霰便心想:或许是因为司禹枫此刻正在做噩梦的缘故,所以体弱的他才会在发梦魇时额头变热。 “没有发烧。”江霰依旧秉承着自己惜字如金的风格,他对着章剑言简意赅地说道:“可能累了。” 最后他想了想,还是又补充一句:“他体质弱。” 章剑这边听着江霰四个字四个字地往外蹦话,心里竟是一时又气又喜——一开始江霰并没有说后面那番解释的时候,他还觉得江霰对小枫并不怎么上心,毕竟江霰的那种冰冷语气听起来会让人感觉他并不怎么关心小枫的样子; 然而,后来江霰居然主动多说了一句,哪怕也还是只有四个字,但是粗心大意如章剑都听出来小枫肯定在江霰心中占有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