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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恨上了连枫游,心里一直念念不忘那个约定,隐忍地筹划着复仇。他要让连枫游知道,选择老蛟是多么错误的决定。嘲笑羞辱一番,再去求夜谰原谅这条蠢蛇。 结果那夜的一场厮磨,彻底打消了他的劲头,甚至怀疑起整个世界都是假的。连枫游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们之间的关系又究竟被重新定义成了什么? 唯有一点是肯定的,他能感觉到连枫游正主动往火坑里跳,而他站在上头不知该如何拯救。 这时,手心中的蜉突然发出一声微弱的低鸣。他忙抬头看去,前头依旧空空如也,但不知怎的,隐约有种微妙的不协调。 于是他开了术眼,惊觉此处有一道屏障,隔离出了一小片空间,阳光无法射入其中,拐了个弯落在周围。他伸手去碰,手指穿过屏障的一瞬间,感受到了流水似的潮湿。 空间吗……为什么会设在这里?赫辛夷低头看向蜉结出的连线,确是到这里戛然而止,夜谰跟程雪疾很可能就在里面。 他环顾四周,并没发现明显的阵法或者器物,里头的力量也极为隐秘,看不出阵眼在何处。正四下摸索着,脚下突然一阵晃动,白光大作,惊得他忙闭上眼往后退,把手背到了身后。 岂料光芒落尽,再睁开眼时已置身于一片汪洋之中。海浪迎头打来,冲得他呛了一大口苦涩的海水,惊慌地把蜉举到了头上。 蜉打他的指缝中钻出,稍稍恢复了点精神气,抬头望去。只见乌云密布的天空中隐约有两个“太阳”在缠斗,再定睛一看,竟是两道人影于云层中上下穿梭。紫闪与黑火相撞,溅出一片火星,落入海中腾起阵阵白雾。 “白巫族长?!”赫辛夷眼尖,离老远一瞅,便看出其中一个是白巫族长。此时的他有些狼狈,长袍破破烂烂,抱着法杖与对手拉开距离,低头瞥向他,登时为之一振。 “赫统领!主公被劫持了!”白巫族长扯着嗓子大吼道。 赫辛夷一惊,举目望向与之对峙的敌手,发觉是位年岁很轻的少年,不禁愣住了。 “不要轻举妄动。”蜉绕到他身后,趴在了他的脖颈上:“没见到主公之前,不要相信任何人。” “明白。”赫辛夷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呼呼游了起来。 白巫族长登时傻了眼,眼见着他以熟练的狗刨瞬间窜出去二里地,不禁气急败坏地喊道:“你不想救夜谰了吗!” 话音未落,一支无形的箭矢突然射中了他的腹部。他痛呼一声向海面坠去。赫辛夷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却听那少年温和道:“我送你们去见夜公子。” 言罢已是海空颠倒,刚刚还在海水里狗刨的赫辛夷,冷不丁被带上了高空,顿时头昏眼花,四肢乱颤。一抬头,发现蜉不知何时化成人形,用薄如蝉翼的翅膀努力飞着,便克制不住地抱住了她的小腿…… “……松,松手!”蜉被坠得喘不上气来,薅着他的耳朵呵斥道。 “不要!”赫辛夷惨嚎,顺着她的小腿往上爬:“姐姐!我不会飞!” 蜉本就虚弱,被他这么一扯,无可奈何地向地面坠去。赫辛夷尖叫着垂首一看,发现海水不知何时变成了陆地,顿时双眼一抹黑开始等死。 二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蜉砸在他身上没有大碍,扑棱着翅膀又飞了起来,赫辛夷则疼得捂着屁股打了个滚才站起来,龇牙咧嘴地看向不远处的石亭,愕然发现里头有个熟悉的身影。 “猫!”赫辛夷登时忘了痛,惊喜无比地跑了过去。 石亭中,程雪疾一动不动地盘坐在地上,双目呆滞。他面前摆着沉睡的夜谰,面无血色,宛如死尸。 赫辛夷刚翻过栏杆,眼见着这么一幕,小腿一软险些磕在地上。蜉率先跑过去,试向夜谰的鼻息,手指哆嗦了一下后,又趴下细细观察了半天,稍松了口气:“神魂未灭,有救。” “猫,谁把主公伤成这样的?!”赫辛夷问向程雪疾,见他毫无反应,似是魂魄出鞘,忙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蜉又探向程雪疾的识海,惊觉里头混乱一片满是瘴气:“不好,他被心魔缠住了!” 这时天空上忽然飘来一道声音:“这是夜公子必经之劫,万不可擅自挪动他们。” “可是……”赫辛夷迟疑,扒着栏杆仰天大吼:“度不过去怎么办?!” “听天由命。”然后没有了下文。 赫辛夷傻了眼,转过身来盯着夜谰发呆。蜉也发了会儿愣,忽然变作飞虫趴在了夜谰的心口上,轻声道:“赫统领,我去主公的梦境里引他回来。你看准时机呼唤主公的名字。” “什么时机啊!”赫辛夷焦急地问道。 蜉没有回他,一动不动地散发着微弱的绿光…… ……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喧嚣的街头,夜谰茫然地徘徊着,却如同鬼打墙一样始终走不出去。 他对这里没有印象。嘈杂的小贩叫卖声,诱人的食物香气,以及花里胡哨的小玩意,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 街上的人摩肩接踵,挤得他来回踉跄。他无措地看来看去,目光扫到一个摆满了风筝的货架,顿时挪不开了。 他觉得自己之前好像也看见过这个东西,而且看了好久,但他记不清什么时候看见过了。粗制滥造的风筝上画着燕子与别的图案,几个铜板就能买一个,很是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