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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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誉道:“我去同齐润交待一声,另外,和于蓝看下明日行程, 今日一整日都在路上也无暇得空, 可能会晚些回来。稍后让小二送吃食上来, 不要下去大堂了。” 白苏墨会意。 “可带了银针试菜?”钱誉问流知。 流知颔首。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句话总是没错。 钱誉出屋,宝澶拿了毛巾给白苏墨擦头。 屋中有铜镜,白苏墨能从铜镜中看到宝澶的面色仍是不好。 白苏墨目光瞥向流知,流知正收拾了她先前的衣裳往此处来,见到白苏墨看过来,便会意。 “我来吧,宝澶,你去歇一歇。”流知从她手中接过毛巾。 宝澶迟了迟:“流知姐姐,我都歇了一整日了。” 白苏墨笑道:“对了,宝澶,方才进屋的时候,尝了口桂花酥,很可口,我想明日带些在路上吃。” 宝澶应好。 听了白苏墨的话,才福了福身,听话照做,开门出屋去。 屋外应有侍卫值守,屋内能听到宝澶同侍卫说话的声音,而后便是下楼的声音。 流知轻声道:“宝澶今日心中很不好过。” 白苏墨也道:“她平日虽大大咧咧,感情却细腻,她同尹玉平日里关系最好,她一直说是她害了尹玉,心里始终过不去这意。其实莫说是她,我心里亦难过……“ 流知皱了皱眉头,半蹲下:“宝澶处,奴婢会寻机会同她讲。眼下,能平安抵达明城守军处才是大事。” 白苏墨点头,“对了,尹玉家中可有旁人?“ ”我记得是有个弟弟。“流知想了想,应道:”尹玉原来姓柏,入府后国公爷给赐的尹玉二字,我记得他们姐弟两人的父母在战火过世了,算是军中遗孤。战事之后,尹玉和弟弟两人被军中一千户收养,国公爷恰好有一次见到尹玉,觉得她老实,机灵,还利索,那时清然苑中还缺信得过的丫头,尹玉身世简单,国公爷便要来了国公府,尹玉的弟弟柏宁则继续留在千户家中,年纪似是只有四五岁上下。尹玉时常给千户家写信,便是写给柏宁的……“ “柏宁……”白苏墨轻念了下名字。 流知笑笑:“奴婢在苑中倒是时常听尹玉说起柏宁,听说四五岁便写得一手好字,也跟着军中的千户大人练武艺,还说,日后等他又出息了,要来京中寻他姐姐……” 说到尹玉这处,流知也沉默了。 白苏墨轻声道:“我知晓了。” 流知便不再多说。 头发擦干,流知替她用木簪盘起。 白苏墨已换回粗布麻衣,配上木簪才不觉得突兀。 彼时街道上已不似早前熙熙攘攘,流知稍稍将窗户打开了些透气,客栈楼下人来人往也未见旁的端倪。早前的骚乱就似一阵,说去就去了。 流知心底潜藏的不安稍稍得去了几分。 流知正欲离开,正好见到运来客栈楼下齐润的身影。 “是齐润。”流知说道。 白苏墨也上前,果真见齐润身后跟着三两个侍卫先后出了客栈。 白苏墨想起钱誉说的,齐润身上有国公府的腰牌,便是平宁戒严,他们也可以凭借腰牌出城。保险起见,齐润应是眼下便拿着国公府的腰牌去找平宁守城了。 齐润几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街头,恰好屋外“蹬蹬蹬”踩楼梯的声音传来。 白苏墨与流知对视一眼。 宝澶不会这么快回来,这个时候会有谁来? 虽然屋外有值守的侍卫,流知还是起身去门口。 白苏墨伸手放窗户放下。 屋外脚步声果真停下,似是有人与门口值守的侍卫说话。 片刻,果真听到侍卫道:“姑娘,是客栈的人送饭菜来了。” 流知心中舒了口气。 早前姑爷来的时候便提过让小二送饭菜上来,既然侍卫也盘问过,流知开门。 果真,是客栈的小二端了饭菜上来。流知道了声谢,小二想起来,流知揽住,示意他给自己就好,小二愣了愣,倏然会意,赶紧将手中的盘子交给流知。 那小二乐呵呵笑笑,习惯性一般朝屋内看了看。 一侧的侍卫哼了哼,那小二赶紧道了个歉。遂又扯了扯手中的抹布,蹦蹦跳跳下了楼去。 流知放下饭菜,合上房门,正好见那小二回头笑笑。 流知眉头微微皱了皱。 “怎么了?”白苏墨一面落座,一面问。 流知道:“奇怪,方才那小二怎么总往屋中看?” 似是一语点醒,白苏墨警觉:“没看错?” 流知道:“错不了。” 白苏墨正拿银针试菜,稍等片刻,银针没有变色,白苏墨将银针抽出,朝流知道:“让门口的侍卫警醒些,若是再见到方才的小二无缘故过来,就将人扣下。” “好。”流知应声,正欲起身离开,似是想到什么,又转身朝白苏墨道:”对了,小姐,可要请姑爷来一趟?“ 白苏墨想了想,摇头:“暂时不必,先等等看。” 流知应好。 白苏墨这才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吃。 平宁是苍月北部重镇,往来商旅众多,保不准客栈的小二喜欢察人阅色,好奇心重了些。出门在外,小心些总是好的。白苏墨又夹了口饭。这一日奔波是没有多少胃口,但平宁的条件已算优越,明日路上还不知如何,再不想吃也得多少压一些。 稍许,流知折回。 都让门口的侍从去传话,流知离得不远。 折回的时候,正好给她盛了一碗汤。 一面递于白苏墨,一面道:”都同侍卫打好招呼了,侍卫心中有数,也同侍卫说,若是再有情况,便去唤姑爷来。“ “好。”白苏墨安心喝汤。 隔不久,宝澶折回。 手中拎了食盒,食盒上下两层,装了桂花酥和芙蓉酥。 ”掌柜说他们家的桂花酥和芙蓉酥都好吃,奴婢便一样取了些。“宝澶打开食盒给两人看了看。 白苏墨笑笑:“明日路上不会闲着了。” 流知也笑笑。 宝澶启颜,一面将食盒收起来,一面道:”方才去大堂,似是堂中都在议论先前的骚乱,说什么的都有。有说是平宁镇上的人多饮了些酒,同巴尔人生了争执,这才惹出了人命;还有说,都苍月和巴尔两处的商人,价钱没谈拢,也不知怎么的,就斗上了,误伤了巴尔人;还有说……是巴尔来的妇孺,遭了镇上人的调.戏,逼得自尽了……“ 白苏墨和流知都愣住。 巴尔民风剽悍,若起争夺,大都是巴尔一生事,宝澶最后一句,确实让人意外。 宝澶道:“对了,方才正好见到齐润哥哥,似是有事带人外出了。” 流知颔首,一面上前铺床。 出门在外,讲究没那么多,但白苏墨惯来喜欢睡软一些的床榻,流知方才唤小二多拿了床被褥来,小姐夜里能睡踏实些。 白苏墨有留夜灯看书的情况,但出门在外,也没带书册,只得合衣就寝。 明日清晨便要离开平宁,还需早起。 白苏墨稍稍支开些窗户,透些气。 宝澶日渐便睡够了,遂将床榻一侧的小榻让给流知,让她先睡,两人后半夜再轮值。 屋中照旧留了盏夜灯。 白苏墨裹在被子里,手中握着那株小檀香木的佛珠串子,业已习惯,去到何处都会随身带着,抱平安。 还有几日急行军才能到明城,钱誉同于蓝应当还有不少事情要商量。 屋外有侍卫守着,应当安全。 白苏墨阖眸。 微弱灯火下,映出了宝澶的影子,在屏风后抱膝坐着。 白苏墨心中微动,撑手从床榻上坐起,流知听到动静,也从小榻上坐起:“小姐,怎么了?” 白苏墨笑笑,唤了声“宝澶”。 宝澶应声前来,白苏墨唤她,应是有话要同她说。见白苏墨撑手坐起,宝澶临到床榻前侧坐:“小姐,怎么了?” 白苏墨认真道:“同你们二人商量件事。” 流知和宝澶面面相觑,宝澶道:“哪些小姐同奴婢商量的事?小姐说什么,宝澶和流知姐姐照做就是。” 流知颔首。 白苏墨伸手摸了摸她头顶,轻声道:“等日后回了苍月,把尹玉的弟弟柏宁接到京中吧,方才听流知说,柏宁自幼好学机灵,也一直跟军中千户学武艺,若将柏宁接到府中,既能好好照顾于他,也好有个’志同道合‘的柏宁同爷爷做个伴,如何?” 流知嘴角勾了勾,她先前听小姐问起柏宁的事,便猜到了几分。 宝澶确实怔了怔,眼眶和鼻尖都倏得红了,也不顾旁的约束,直接抱了白苏墨的腰,哭哭啼啼道:“我知道小姐你最好了,呜呜……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好了,宝澶。“白苏墨奈何。 但宝澶却不由分说,干脆怎么也不松手了。 流知笑笑。 …… 待得宝澶入睡,又过了些时候。 原本是宝澶值上半夜,流知值下半夜,结果宝澶抱着白苏墨哭哭啼啼了许久,最后还似是白苏墨哄她入睡的。 入夜,风变凉了。 流知打着呵欠,上前去关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