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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夏暑假打了几份工,赚的钱用来交大学第一年学费和住宿费。 那段日子她做的最久的工作是在超市促销酸奶,促销这工作不分男女年龄都可以做,最重要的是嘴甜,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能把顾客哄得团团转卖出东西就行。 做完这份工作,夏夏别的没学会,叫哥特别溜。她曾面不改色管一位七十岁的大爷叫了十几分钟哥,那哥最后带了两箱酸奶离开,半个小时后带了一群老兄弟又来搬走二十箱。 受那两个月的影响,夏夏现在养成了见人就叫哥的毛病,她原本想改,不过照目前这情况,一时半会改不了。 谢淮走了两个小时还没回来,夜里十点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夏夏替谢淮卖出不少东西,除去原价外多卖了一百二十块,这些钱她可以不用告诉谢淮,先拿着买床被子救急。 摊子上又来人了,她一抬头,看见姜景州的脸。 姜景州:这不是谢淮的摊子吗,怎么是你在打理? 夏夏反应了几秒,才明白他口中的谢淮是谁:他去找辅导员了。 姜景州笑笑:我知道,我刚从伊老师办公室出来,谢淮八点多过去,说卷子没写名,走的时候还忘记签到了。伊老师那人你也知道,不信谢淮的话,揪着他在办公室教育了两个小时。 夏夏:学长认识谢淮?还有我宿舍那个蔡芸,早上你也提起过她。 姜景州随手拿起一个小猪台灯看了看:蔡芸上星期就到学校了,我在伊老师办公室见过她几次,小姑娘年纪轻轻,人倒是不简单。 他嘴角上弯,带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 夏夏三番两次从他嘴里听到蔡芸,但每次都不是愉悦的表情,她识趣没有多问。 姜景州翻过台灯,看到底座贴的标价是三十,从兜里掏出张一百递给夏夏。 谢淮是我高中同学,如果他不复读,算起来该和我一届。 他笑了笑:他这个人,更不简单。 夏夏拿过零钱包:找你七十。 不用找。姜景州站起身,别跟谢淮说我来过。 夏夏把姜景州给的钱塞到谢淮的包里,又把自己提价赚的一百二十块数出来,以防谢淮回来她不好解释。 谢淮卖的被褥虽然比超市便宜,但她今晚赚的钱还是不够,而以她和谢淮的恩怨,他未必能给她优惠。 夏夏打定主意在谢淮回来之前再干几笔,床单被套不奢望了,今晚至少得把床垫和被子买了。 她刚要把那一百二装到兜里,面前摊位上来了一个人。 夏夏抬眼,先看见他的脚那人脚上穿着一双带黑色运动鞋,侧面带着不显眼的白色绣标,第一眼看过去平淡无奇。 大多数女孩对鞋子不怎么敏感,但夏夏认得这双鞋。 高考前夕,平嘉澎常常在晚自习休息时拉她到操场遛弯。 常市六月的天已经很热了,白色校服T恤让汗浸得湿透,被带着余温的晚风一吹片刻又干了。 平嘉澎握着她的手不肯放开,他翻出手机相册里的图片给夏夏看:我爸答应我,只要高考过线就给我买这双鞋,全球限量五百双,一双两万八,好看吗? 夏夏不懂怎么会有人愿意为一双运动鞋花上这么多钱,平嘉澎笑着告诉她:鞋子是男生玩的,没有哪个男生不喜欢鞋子,就像你们女生喜欢买包,没人不想要Gucci、el,都是一样的道理。 当时夏夏认真地告诉他:我就不想要。 有些人想要的东西全都可以拥有,不需为生计奔波为前途操劳。 而有些人,仅仅只是活下去,就需要用尽全部力气。 平嘉澎不懂。 她还记得,那晚柔和的月光印在少年俊美的侧脸,他揽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没心没肺地笑:不用和我见外,等读了大学,你要什么我都买给你。 夏夏没在过去的记忆里沉湎太久,她直勾勾盯着来人脚上的鞋。 她记忆力很好,绝不会弄错,这就是那晚平嘉澎给她看的那双。以平嘉澎的家境都要和他爸磨上半天才能作为奖励求来一双,眼前这人竟然就这样把两万八穿在了脚上! 夏夏眼睛发光,像猫看到了鱼,狗看到了肉,财迷看到了金矿。 对夏夏而言,那不仅仅是一双鞋,那是金钱、是光,是她拥有一床柔软被褥的全部希望! 她眼睛上抬,看见那人的手朝摊子上的热水瓶伸去。 哥,水壶一百八。 夏夏狮子大开口,同时心想,穿这么贵鞋子的人应该不会在乎这小小的一百八十块吧?一百八一个水壶虽然听起来贵了点,但也还算合理,如果他嫌贵,自己可以稍稍退让,一百五也不是不行 那人的手停在半空,夏夏心里电光火石间有了算计,转头朝他笑:你拿的话,我可以给你便宜 她接下来的话卡在嗓子眼,喉咙干巴巴的,吐不出一个字来。 谢淮将热水壶翘起来的盖子拧好,漫不经心道:哦,一百八吗? 他点了点摊子上的东西:少了十个水壶,一百八一个,你拿不出一千八来,我是要找你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