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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叫他意外的是,那个方向根本没有柳容止的身影,而那那道射向他的利器不过只是一根筷子而已。 “可你上当了。” 声音响起的同时,荀简只感到手指一阵剧痛。柳容止竟当真藏身于那草垛之中,并且趁着他被分去注意无暇他顾地后退之际,以快速而精准的动作切去了他戴着戒指的手指。 “啊!” 荀简一声惨叫,抬腿便朝柳容止踢去。柳容止身形孱弱却仍旧狼狈避开,手中也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断指与上面的戒指。 “姚彦!” 戒指一落,荀简对噬心蛊的控制顿时解除,一直伺机而动的姚彦暴起扑向荀简,两人扭打成了一团。 姚彦虽无内力,但以外家功夫见长,已有武林三流高手的水准,荀简半路出家,虽有内力傍身却用得并不熟练。 此时他因意外与疼痛惊慌失措,心性大乱,一时竟与姚彦打得难分难解。 荀简想不通,柳容止究竟为什么能忍受噬心蛊的痛楚,又怎么能料到他这步步行动,一分不差,姚彦此时却是对柳容止更加敬佩,心中豪情万丈,视死如归。 一名将军与一名都指挥使以最粗暴直接的方式,拳拳到肉地互相殴打着。 柳容止呕出一大口黑血来,心脏因全身剧烈的疼痛与一丝后怕而快速跳动着—— 这着实是一道险棋,算错一步都会功亏一篑。但荀简的疯狂与傲慢帮了她,噬心蛊也反倒成了她的助力。 荀简太过相信噬心蛊,所以一定以为她会忍受不了噬心蛊的痛苦。 当然,确实没有人可以忍受噬心蛊的疼痛,她也并非是忍耐下来的,而是因为无法动弹。 在荀简进来之前,她便教姚彦点了自己的穴道,将自己藏在草垛之中。 所以不管如何痛苦,她都不可能有任何反应,唯一要做的只有让自己保持清醒,并在恰当时间冲开穴道。 她故意叫姚彦不要讲自己藏得太过严实,只是荀简生性多疑。 反倒加深了他的疑虑,故而他定然会用暗器出手试探。 柳容止武功不算高强,但对保命的功夫研究颇深,沈云破教过她特殊的冲破穴道之法,借外力冲击更可加快解穴。 柳容止等得便是他这一下,而姚彦也趁此机会发动了预先设下的简易机关去分散荀简的注意。 姚彦与李宣扭打至船舱中间,一是为了与草垛拉开距离,二便是为了配合这简易的机关,以便适时发动。 只是经由这番折腾,柳容止已是强弩之末,若非有噬心蛊支撑,恐怕立即便要油尽灯枯。 “姚彦……”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戒指抛给姚彦,姚彦也立即心领神会牢牢抓住空中飞来的戒指,死死压制着荀简的喉咙,将整个戒指塞进了荀简口中。 噬心蛊最毒最毒的乃是这母蛊,一旦接触血肉立时便能开枝散叶,在人体内深深扎根,吸食血肉,不肖一刻便能将人吸成人干。 并且还能让人以这种干尸的方式继续存活,成为真正的控制中枢。 只需对干尸下达命令便能控制全部子蛊所寄生的宿主,可谓歹毒至极,而唯一让所有人都解脱的方法便是烧毁干尸。 荀简甫一吞下戒指便神色骤变,眼球凸出,血口大张,神情狰狞,惨叫连连。 姚彦被巨大的冲力甩向一旁,荀简则掐着自己的喉咙在地上不断翻滚。 柳容止气息渐微,黯淡的目光落在姚彦身上。姚彦知她所想,艰难地爬起身来,一边哭一边跪到柳容止身侧。 “殿下——” 柳容止目光望向船舱以外,她原本便已半盲,此时更是已经不能视物。 但姚彦知道,她是要自己遵守承诺将她抛入江中。虽未遭受羞辱,但堂堂大炎长公主被叛军所俘,尸身下落不明比回归皇陵更加体面。 “罪臣定会遵守承诺,待罪臣烧毁荀简尸身,便让您在大炎山河之中安息。” 柳容止点了点头,终于闭上了双眼。 姚彦擦干泪水,再次回过头时发现荀简的身体已经只剩下一半的体积。 取而代之的是从他的口中伸出一朵颜色艳丽的巨型云状菌伞,正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着——那正是母蛊的本体。 姚彦深吸了一口气,正想抱起柳容止先将她抛进江中,再去寻火把烧毁荀简与母蛊肉身,却突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外头实在太安静了,那些逃兵似乎突然消失不见了一般。 母蛊发育是子蛊唯一不受控制之时,照理说船上早该乱成一团,可此时船上竟然悄无声息。 姚彦已然做好了死的准备,本该无所畏惧,可不知为何心底竟生出了一丝寒意。 “姚将军不必害怕,叛军我已尽数扔入江中。” 就在他惊疑不定之时,一道淡然缥缈的声音仿佛从天外突然传入了他的脑中。 他下意识四处张望,却根本没发现任何人,不禁大声吼道:“是谁在装神弄鬼!” “失礼了姚将军,在下沈云破。” 姚彦乍一听到这如雷贯耳的名字,几乎难以置信,然而出现在门口的那道白色身影不是原天明教主沈云破又是谁? 甚至,姚彦觉得她与自己二十多年前所见并无一丝变化,仿佛已然得道成仙,修得不老不死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