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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和骂声渐渐靠近床边,靠着窗外漏进的点儿月光,二丫看到了对方的双脚。 她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把抽泣和呜咽吞回喉咙里,甚至不敢呼吸,害怕声音会泄露自己的位置。 但她也非常明白,对方迟早会发现她,她根本无路可逃。 不知何时开始,那名入室的强盗已经停止了谩骂,房时静到了极点。 二丫心绝望,看着那双脚停在床前,只觉得浑身冰冷。 她已经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只觉得这刻是那么漫长。 “咔啦——” 突然,屋顶上传来了道轻微的声响。几乎是在同时,张带着疤痕,满脸横肉的脸陡然出现在了床边。 二丫终于再憋不住这口气,因惊恐发出了声尖叫。 “哈哈哈,我看你往哪里跑!” 粗汉大笑着往床底探进身来,伸手便想将二丫扯将出去。 二丫本能地踢着腿想要反抗,却还是无法抵挡对方巨大的力道,被抓住了脚踝。 二丫感觉到自己被个巨大的力道向外拖去,无助地叫喊着:“救命!救命!沈掌柜,救救我!”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就此殒命之时,房间突然传来了声巨响。 二丫只觉得脚上轻,而后是道凄厉的惨叫。壮汉叫得太过惨烈,声音也变了调。 二丫死里逃生,却完全没有欢喜的感觉,只觉得浑身脱力了般,瘫软在地。 “二丫,你没事吧?” 二丫认得这个声音,战战兢兢地转过头,只见沈丁手里抱着虎子,正脸关心地望着她。 “沈、沈丁大哥?” “抱歉,我先去了虎子的房间,让你受惊了。” 二丫僵硬地摇了摇头,而后眼前黑,失去了知觉。 沈错扔了笔,轻轻叹了口气。 “少主怎么不画了?” 她的身边站着位侍女打扮的女子,相貌虽不及沈错出众,但气质温婉,声音柔媚,举动都仿佛恰到好处,叫人舒心。 “不画了不画了,雪景有什么好画的?”沈错推了笔墨,气道,“解语姐姐,我这两日都没见到姑姑,你说母亲是不是根本不信任我?” 解语轻轻抚摸着沈错的肩头,笑意盈盈,温声细语地安慰道:“长公主只是太看重教主而已,并非是对您不信任。对长公主而已,你们都是最重要的人。” 沈错鼓着脸,因不解而恼怒。 “姑姑是我姑姑,与我才有血缘关系,与我母亲何干?她连夜间都要亲自看着姑姑,我看她根本就是怕姑姑声望太高,卷土重来。 哼,她也太小看我和姑姑了,既然答应她不再干涉江湖之事,又怎么可能食言呢? 姑姑如今还有癔症,她却仍然如此疑神疑鬼,实在是让人心寒。” 解语唇角带着笑意,眼似有深意,爱怜地摸了摸沈错的脸。 “您大可不必将长公主想得如此卑劣,我听说她曾经与教主亲如姐妹,如今不过是为了就近照顾她罢了。” 沈错皱了皱眉:“真的?可母亲之前的所作所为也没多光明磊落。” “长公主是为了天下苍生。” 这话沈错不爱听了。 “怎么,说得好像我们天明教真的是魔教般,当初要不是有我们,北境能平安六十余载吗?如今朝廷卸磨杀驴,她还有道理了呢!” 她武功高强,整个府除了沈云破以外无人能赶得上十之二,故而也不怕有人偷听。 “要不是她拿教众威胁我,我就劫了姑姑远走高飞!” “少主……” 解语笑着提醒她。 “好啦,我知道了,你们当初给我分析过利弊。我也不是要计较什么,只是看到姑姑……太心酸了。” 解语宽慰了她番,沈错心情好了些,也不纠结了,对解语道:“好吧,现在也只能如此了……有信来了,你帮我取下。” 她话音刚落,窗外便响起了道鸟类扑棱翅膀的声音。很快,只白色信鸽落在窗槛上。 沈错并非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只不过耳力过人,远远就听到信鸽的声音罢了。 解语去床边抱了信鸽,取出信交到沈错手,转身去照料这只顶风冒雪的白鸽。 沈错指尖夹着卷成卷的宣纸轻轻抖,几个蝇头小楷跃然眼前。 解语正在给鸽子喂水喂食,突然听得沈错大声道:“解语,立即准备行装,我要回严州!” 解语惊…… “发生了什么事?今晚是大年夜,您现在就要走吗?” 沈错面色凝重,眉头紧皱:“立即动身……” 反正见过母亲和姑姑了,礼物送了,也求了母亲帮忙打探王大丫,现在走也没什么。 唯遗憾的就是没能找到机会和姑姑独处,但母亲连去宫里也要带着姑姑,她就算留再久也没用。 沈错路紧赶慢赶,披星戴月,终于在初二傍晚回到茅山前村。 沈丁这几天都守在杂货铺里,以防再发生意外,看到沈错回来,顿时大喜过望。 “少主,您回来啦!” 二丫这两日昏昏醒醒,直由李二婶照料着。 沈丁去镇里请过几位郎,但无论是用针还是用药都不见起色,眼见着二丫无法恢复神智,只能不断祈祷沈错能尽快回来。 不过这快得还是超出了沈丁的预计,他原本以为再快也要等到初四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