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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白光闪过,松了口气,重新回到唐谷雨手中。 唐谷雨拿手托着她,看她的眼神更加复杂了。 白露被他看得内心惴惴,但还是厚着脸皮装作不知道,摆出一副好奇模样看天。这里因处在山之北,面朝村庄的山壁较为陡峭,崖壁上几块怪石突兀地横直着,仿佛随时都会滚下来将底下的土屋或人碾个粉碎。白露强忍逼仄之感,抬头望上去,山间云斜雾横,隐约可见一座飞檐小庙。 目光顺着岩壁往下,正对那几块怪石底下有一座小土屋。 不由得内心一寒:谁会把家建在几块摇摇欲坠的石头下面啊?且不论这个位置安全与否,光从风水角度来看,住房上顶大石,犹如泰山压顶,住在里头的人永世不得翻身。白露开始怀疑陈家村的村民是脑子都被门挤了,或是被什么半吊子神棍给骗了,小小一个村庄,居然把风水格局的忌讳占了个遍。 她偏了偏头看看唐谷雨,发现唐谷雨也在端详着那座土屋。 唐谷雨款步向前走去,开口道:“老人家,此处能否借宿?” 唐谷雨这一问问得太突然,白露被他搞懵了。他脑子也被门挤了?他不急着找师弟吗?居然有闲心借宿?借宿就算了,还偏挑一处高危民居? 老人家闻声头也不抬,斩钉截铁道:“不能。” 唐谷雨:“……” 他从锦袋中掏出一个装满清水的葫芦,递到老人家面前。 老人家面皮一抖,一对黄豆大小的眼睛撑大,两只手立马抓住葫芦,抬头看唐谷雨道:“原来是位道长!能!当然能!”说着警惕地觑了觑周围,确定没人,眼疾手快将葫芦藏入怀中。 老人家把他们带进屋,屋里格局与阳宅完全相反,但四处都摆着泥塑神像。所有窗户都被木条封死,半点光都透不进来,显得整个屋子极其诡异。 屋子里霉味很重,床上铺的皆是柴草,草上躺了两个小男孩,身上盖了两层破棉被,闭着眼睛像是在睡觉。 唐谷雨看着床上两人道:“他们是何情况?” 老人家道:“他们是我的两个小孙子,已经这样很久啦。” 唐谷雨皱着眉头走过去探了探他们的脉息,老人家看见他的手法,惊讶道:“原来道长会看病么?我家就这两个男丁,如果道长能把他们治好,那我们全家……” 白露亦好奇地歪了歪小脑袋跳过去,把小肉垫搁在其中一个男孩的颈动脉处。 脉息很平稳,他们一点病都没有。长眠不醒,应该是有别的原因。 唐谷雨答道:“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老人家的眼神有明显的闪烁,这一微妙的情绪自然逃不过唐谷雨和白露的眼睛。唐谷雨提醒道:“你不说实话,我无法对症下药,若是手抖了将他们治死了……” 老人家手抖了抖,缓声道:“我的两个小孙子从出生开始眼睛就不好,总能看到脏东西。赤脚大夫说,可以拿康健之人的眼睛入药,吃了就可以恢复正常……” 唐谷雨道:“所以你找来了这样一只眼睛入药?” 老人家点点头,想了想,又拼命摇头。 看着老人的反应,白露大致清楚了,没有人会愿意把自己的眼睛贡献给不相干的人,除非这家人强取。他应该就是干了伤天害理的事,却又不敢在唐谷雨面前说实话。 只是,既然干了,为什么这两个小孩,非但没有恢复,反而成了这副模样? 唐谷雨看了他一会儿道:“我没法让他们醒过来。” 老人家愕然抬头,惊道:“可是道长你刚才明明说……” 唐谷雨道:“我方才,何曾明确答应过你要给他们治病?” 噗……原来唐谷雨也会用这种手段来套话啊。 老人家没有办法,只能自认倒霉。他将唐谷雨领到一间空屋,屋里霉味更重,床上连被子都没有。他道:“我家里穷,只有这一间空屋了,也没有被褥,道长将就着罢。” 唐谷雨依旧冷淡道:“无妨,多谢。” 此时已是申时三刻,这会儿太阳刚刚西垂。若是山外,天应当还未暗。但因为陈家村的地理位置,常年阴湿,本就照不到多少阳光,是故,现在周围已几乎快黑透。 这一户的男女主人恰从外头急匆匆归来,神情很是紧张,锁上了门,还推过桌椅将门抵住,仿佛很怕黑暗的野外。老人家尴尬地解释道:“这三年,村里一入夜就会有走尸到处杀人,所有来这里除邪祟的修士都折在她手里了。道长仔细着些,晚上可千万别开门开窗。” 唐谷雨嗯了一声,便走回房里端详泥塑神像。 这尊泥塑神像,倒有些面熟,似乎与姜潭的面容有几分相似。 白露趴在他边上,算了算时辰,差不多该敷药了,便悄悄绕到他身后,故技重施,小声念起昏睡诀。 只见唐谷雨的眼皮动了动,逐渐阖上,靠在榻上睡去。 她恢复人形,熟门熟路地褪去他上衣,从怀里掏出保存好的昨晚抹剩下的药,悉数给他涂上。 抹完药的一瞬间,外头由远及近似有异声,哐哐哐响亮的拍门声传来。她闻声跑去,小心翼翼地趴在门上隔着门缝朝外往。 看了半天,仿佛老有些东西挡在面前,叫她看不真切。面前的东西挪动,隔着门板听到清晰的衣料摩擦声。就在这时,一团血红红东西堵在门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