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节

    这些人大抵就是如此的，认为自己厉害，迟早都能上。

    薛夫人不认为是如此，有的人得看机遇，像梅翰林那样的，往后一届科考，就不一定能考上的。

    “麻烦伯母了。”薛宝琴给薛夫人行礼，“伯母在京城待的久，知道的也多。这一次若不是您说到这个，兄长他还不知道要先去调查一番呢。”

    “梅家没有那么可信。”薛夫人道，“若是梅家真心求娶你，便是要直接去找你的，怎么可能是让你和你兄长来京城。”

    薛夫人在得知薛宝琴和薛蝌自己来京城时，就觉得事情不对。她也无法再欺骗自己，认为梅家不跟他们大房交往，那是因为跟他们有婚约的不是大房的人。

    “在来的路上，我便也隐约感觉到了。”薛宝琴不是蠢笨之人，不认为自己和兄长上京有什么好的。她看别人家姑娘嫁人，基本都是男方上女方家里，就算是路途遥远的，男方家也得有人过来，哪怕是对方家里的管家来接人都好。

    可是梅家没有人去他们家里，也没有书信，就是逢年过节的节礼都没有。没有节礼可以说是梅家人是长辈，而薛家父母已经死亡，没有长辈，可是没有书信又怎么说。

    什么都要薛家这边事先做，薛宝琴对薛家这边先做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感觉，毕竟梅家是官家，薛家处于下风。但是梅家总是各种不搭理，这就不正常了。

    偏偏她的兄长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希望梅家还是愿意娶她的。薛宝琴知道兄长想她嫁给一个好人家，想她当官夫人，可官夫人哪里有那么好当的，这不，还是出了问题。

    “感觉到了就好，他不是你的良人。”薛夫人轻拍薛宝琴的手，“明日，我再与你们一块儿去梅家，把当年的信物拿回来。”

    “嗯。”薛宝琴应声。

    陆少华虽然还差几天出月子，但她也从薛蟠嘴里知道几句。堂妹薛宝琴的亲事终究还是出现了问题，那梅家就不是好的，想着退婚，却又没有主动提出来，一直都没有说，之前也不写信说要退婚，一直等到现在。

    “这样的人家，直接打上去，也是他们活该。”陆少华的脾气比较暴躁，她非常不喜欢梅翰林家，“一封书信，兴许就能解决问题，怎么拖到现在。无非就是在乎他们的名声，一直拖着，到了现在，还想拖着。”

    “可不就是，叔父叔母去世，他们就不想被说欺凌弱女。”薛蟠点点头，“心怀着呢。”

    “这个做堂兄的也没一点能耐，都没办法帮衬你堂妹。”陆少华白了薛蟠一眼，“就你这个性子，就只能待在家里。”

    “有你就够了。”薛蟠现在已经不要脸面了，反正妻子那么厉害，他日常被人说没用。那就没用吧，不是他不想厉害一点，而是他真的比不过陆少华。

    陆少华嘴角微扯，跟夫君相处久了，就知道这个家伙有多不要脸面。一开始还好一些，还会嚷嚷着他是男人，男人得有尊严得有脸面，等到后面，陆少华就发现薛蟠根本就没有什么脸面可言，对方会为了一两银钱的打赏而高兴一个晚上。

    曾经的呆霸王，现在的抠门要钱的抠抠，陆少华认为夫君还是继续保持这样比较好，那她就不用出去抓夫君回来。

    “虽说如此，你也得顾着你堂妹一些。”陆少华道，“别让人欺负她，堂妹那么优秀，迟早能找到更好的人家。”

    “妈妈会处理。”薛蟠自认为自己不是处理这一件事情的料，就只能等着看着。要是他插手，他也解决不了这一件事情啊，总不能逼着梅家娶薛宝琴吧，要退婚的话，也得长辈去更加合适。

    薛蟠的嘴巴没有那么会说话，很容易就被人抓住空子。他还是好好的待在家里照顾儿子，儿子现在都比他更有银钱。

    明明儿子还这么小，母亲给儿子的月钱竟然比自己的还要多，薛蟠跟薛夫人抗议。然而，薛夫人根本就没有理会薛蟠的抗议，她就是得更照顾孙子，她说孙子是官家之子，得照顾好一些。

    这让薛蟠真不知道说什么好，自己在家里就那儿没有地位。他照顾好儿子，是不是就能多拥有一些银钱呢。

    新的一天来临，薛夫人就带着薛蝌和薛宝琴出门去梅家，一到梅家就说退婚的事情。

    “是我儿哪里不好吗？”梅夫人在那里装模作样，“怎么这么快就要退婚，我还想得给两个孩子准备亲事了。”

    “您的儿子不是要跟别人家的姑娘说亲了吗？”薛夫人笑道，“我家的宝琴哪里好再占着位置，别到时候被人逼着做妾了。”

    薛夫人哪里肯给梅夫人好好说话，本来两家直接退亲就可以了，梅夫人竟然还那么恶心人，说出这样的话。梅夫人明明就非常想要退婚，当薛家说退婚的时候，对方的表情都变好了，现在说这些真的太假了。

    她哪里可能被梅夫人骗了，按理说这种退亲的事情，没有必要带着小辈过来。可是薛宝琴昨日说要过来，薛夫人就带着她过来，让她好好瞧一瞧梅夫人是怎么样的货色。

    梅夫人在瞧见薛宝琴的时候，不得不承认薛宝琴确实长得极为不错。可长得再好看，身份不行，那也没有什么用，这的女人不能给儿子做正妻，不能让儿子的前程毁在薛宝琴的手里。

    “说哪里的话呢。”梅夫人脸色微变，“解除婚约便解除婚约。只是这女子解除婚约之后，可就没有那么好嫁人了，到时候可别说是我梅家没提醒你们，也莫要说我梅家忘恩负义。”

    薛宝琴冷眼看着梅夫人，梅夫人现在要说什么便说什么。自己现在只是商户之女，父母双亡，兄长又没有什么成就，只有被侮辱的份。

    她一定要去考取女部，一定要让梅家人知道，即使她薛宝琴没了这一门亲事，她照样能过上好日子。不用当官夫人，她自己就能当官。就梅家这等背信弃义的人家，不可能走得多长远的。

    两家把当初定亲的信物换回来了，这门亲事算是解除了。

    一交换完信物，梅夫人就迫不及待地要赶薛家人出去，不想让薛家人久待。仿佛怕薛家人久待了，就有人知道梅家曾经跟薛家有婚约。

    梅夫人刚刚之所以说那样的话，就是不想让薛家把这一件事情闹出来。就算要说，梅夫人到时候就说薛家想跟梅家说亲，被她拒绝了，薛家只是商户，哪里配得上梅家啊。

    在薛家人刚刚走后，纪家就有年轻的公子带着人到梅家砸门。梅家之前就是想跟纪家女说亲的，两家私下都谈得差不多的，只差定下来。要不是纪家女在景安侯府听到泰安郡主的话，只怕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梅家郎早跟别人有婚约。

    因为之前两家谈得差不多，两家儿女也见过几次面，有一些人家也隐约知道他们两家要说亲。

    虽然这一件事情没有摆放在明面上，但是知道的人多了一些，这让纪家人心里不舒服。要是梅家和薛家曾经有婚约的事情闹出来，那么他们纪家的脸面何存，是不是有人就得想是纪家压迫梅家，才让梅家跟薛家解除婚约的。

    纪家可不背这个锅，必须得解决这个问题。纪家人一直在等机会，他们认为薛家人一定会上门找梅家，那么他们就等着薛家人上门找梅家，再让人上门，一定要狠狠地打砸梅家。

    这种事情不好让长辈出面，还是得让家里纨绔一些的子弟去做。纨绔子弟去做，等到时候就假模假样地批他们一顿，假假的处罚一下就是，回过头就又跟梅家的人算账。

    纪家的人可不是傻子，虽然纪家比不上那些底蕴深厚的世家，但也不差，是官家，也算是书香门第之家。他们怎么你那个容忍梅家人这么算计他们，当然得回报梅家，让他们知道纪家的厉害。

    这时候，要是纪家不吭声，就被人当做好欺负的了。

    梅夫人本以为送走薛家之后，就能安安心心说定儿子跟纪家女的亲事。没成想，纪家的几位公子就先带着人来打砸梅家，在外面叫嚣。

    当梅夫人从管家那边得知纪家人在叫嚣什么之后，脸色都白了。纪家人怎么知道梅家曾经跟薛家有婚约的，是不是薛家告诉纪家的？不应该啊，盯着薛家的人，都没瞧见薛家的人去了纪家。

    梅家跟纪家也只是私底下商量两家儿女的亲事，还没有在明面上说呢。怎么纪家人这么快就知道了，纪家在京城里也算是算得上名号的，纪家跟景安侯府是姻亲关系，景安侯府跟威烈将军府又是银钱关系。

    京城里的这些勋贵，七拐八绕的，总能绕上一点关系。

    梅夫人脸色苍白，但还是得整一整，得出门处理这一件事情。要是没有处理好，那些人都该知道薛家跟梅家有婚约。

    “薛家已经跟我们家解除婚约了。”梅夫人倒是想说两家不曾有过婚约，可是纪家没有那么好哄骗，要是他们真的去问薛家，薛家又说两家确实有过婚约，这让她如何是好。

    所以她现在就只能说梅家跟薛家有过婚约，说解除婚约了。

    “今天刚刚解除的吧。”纪家小公子道，“听说薛家那边前些日子高高兴兴地进京城，哥哥要嫁妹妹，当然高兴。怎么，现在就来解除婚约，是被你们家给逼的吧。”

    “哪能啊。”梅夫人道，“是薛家姑娘有了心上人，这才……”

    “梅夫人，您当这是说话本哪。”纪家小公子打断梅夫人的话，这种欲言又止的态度，实在太让人恶心，“你们梅家就是嫌弃薛家是商户，嫌弃人家配不上你们，才一直拖着，等人进京要嫁人的时候，这才解除婚约，真是不要脸啊。”

    什么心上人，这个梅夫人还敢乱说，以为毁了人家姑娘的名声，梅家逼迫人家退亲就有理了吗？真当他们纪家人是傻子啊，他们早早就已经调查清楚，否则还真可能被梅夫人给糊弄住。

    “这是误会。”梅夫人有些着急。

    “呸，什么误会。”纪家小公子道，“都是推脱之词，你们也别想蒙骗那些贵女了，我今日就让他们知道你们梅家的真面目。”

    纪家小公子紧接着又让人打砸梅家，把事情往大的闹，务必让梅家的左邻右舍都看看，让路过的人都瞧瞧，让他们知道梅家人想要哄骗贵女。

    至于这一件事情会不会对纪家女造成影响，纪家早已经想好了，一家有女百家求，这是纪家女太好了，才引得梅家这样的人想要谋算纪家女。是纪家发现的早，没有被梅家蒙蔽，这才对付梅家的。

    还没等梅大人回来，府上就已经有人去找梅大人，府上出大事了，还得梅大人做主。

    等梅大人回来之后，就发现府外被人泼了墨，就是府中，也被打砸了一些。

    “纪家怎么做出这等事情来？”梅大人皱着眉头，两家不是已经要说定亲事了吗？

    “今儿，薛家来退亲。他们前脚退亲走了，纪家人后脚就砸门。”梅夫人红着眼睛，她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是那薛家跟纪家人说的吧。”

    “薛家跟纪家没有关系。”梅大人不至于因为他们前后脚，就认为他们之前就已经沟通过。估计是纪家早已经知道这一件事情，特意等着薛家上门，想要逮着梅家和薛家人说事，没想到薛家人那么快就走了而已。

    “这事这么一闹腾，我儿日后还怎么说亲？”梅夫人现在就担心儿子不好说亲，原本想给儿子说一门好亲事，结果变成这样。

    “现在是担心他的时候吗？”梅大人看向梅夫人，“这事若是闹到皇上那边，被御史参奏一本，我如何做是好？”

    梅大人现在暂时不忧心儿子的事情，倒是怕别人说他忘恩负义。要是御史上奏皇上，那么自己的乌纱帽能不能保得住，这还是一回事情呢。

    “这……”梅夫人之前倒是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她认为自己的夫君那么能耐，还认为夫君很快就要升官，怎么可能出这样的问题。

    梅翰林原本打算先让儿子定亲成亲，他到时候再申请外调，做过几年再回京，等到那时候就更好升官。翰林院不少官员都是走这一个路线，梅翰林也想如此，总不能一辈子都在翰林院待着吧。

    “还不备礼。”梅大人道，“先去纪家走一趟。”

    梅大人在想如何跟纪家人说这一件事情，说是梅家和薛家早早就准备退亲了，只是因为两家没有在一个地方，又怕寄东西寄丢了，这才等薛家到京城之后，才退的亲事。

    说薛家来京城不是为了让薛宝琴嫁进梅家的，是薛宝琴兄妹前来投靠薛夫人他们的。

    梅大人忧愁，他何尝不知道现在说这些话太假了，这就得看纪家人给不给他台阶，让不让他下。可纪家本身就比梅家厉害，纪家完全可以不给梅家这个脸面的。

    “我儿与纪家姑娘的亲事呢？”梅夫人又问。

    “什么亲事，没了！”梅大人有些生气，现在都什么时候后，还说什么亲事不亲事的。

    纪家人现在愿不愿意原谅梅家，还不一定呢，怎么可能还愿意让纪家姑娘嫁入梅家啊。梅大人不敢再想着这一件事情，现在最重要的是给纪家道歉，让纪家原谅他们家。

    毕竟两家之前确实打算说亲，而他们现在也无法说薛家是来梅家走亲戚的。纪家那是什么人家啊，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必定是知道了，才那么做的。

    别以为纪家小公子纨绔，但翰林家也不是说砸就能砸的，指不定那小公子的背后就站着纪家其他人。

    于是梅大人就带着礼品去纪家了，但是纪家没有开门迎客，没有让梅大人进去。之前两家关系还不错，可梅家敢做那样的事情，就别怪纪家翻脸不认人。

    第178章 梅大人被贬

    任凭梅大人站在纪家的大门外, 纪家的人就是不见梅大人。等了许久之后, 才有一个管家出来。

    “梅大人还是带着东西回去吧。”管家道, “小少爷不懂事，已经被罚了。可梅大人做的事情，未免太不厚道。”

    管家没有给梅大人面子，他也不担心梅大人多说什么。像梅大人这样的人, 迟早要丢官, 纪家不可能白白受这个侮辱, 其他人家也一样。

    当初, 梅家对外说儿子没有婚约，没有定亲。其他人家也动过嫁女儿的念头，还有就是梅夫人没少跟人说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稍微被打探过女儿消息的人家, 自然就觉得梅家欺人太甚。这种事情让御史参奏一下, 那么梅大人的乌纱帽就很难再保住了, 就算保住了，必定也会降职。

    就梅大人这样的品阶, 再降的话，就不知道降成什么样子了。毕竟其他人又不是傻子，不狠一点，那怎么行。

    梅大人见管家这么对他, 再生气都没有用。这一件事情怪来怪去，能怪谁呢，怪薛家上门吗？纪家分明早就知道了。

    就算现在没有爆出来, 日后还是会爆出来。只不过要是等到以后，就好解决了。而现在，梅家根本就没有厉害的姻亲关系，没有人帮衬他们，他们现在就只能干着急。

    梅大人现在也没有办法去找御史，御史想上奏就上奏。兴许人家现在还没想上奏，你凑到人家的面前，人家就发现了，原来你犯事了，那正好，就是你了。

    所以梅大人忐忑，梅大人着急，却也没有什么办法。

    梅大人阴沉着一张脸回去，早知道就应该先解除婚约，而不是等到现在。他当时就是不想被人说背信弃义，想着薛家不一定就那么差，也许薛家还有可取之处，于是梅家就一直吊着薛家。

    到了这一会儿，翻船了！

    梅夫人看着她夫君阴沉着脸，忙问，“怎么了？”

    “没见到人。”梅大人道。

    “怎么就没见到人呢？”梅夫人着急。

    “没让进去，就没见到人。”梅大人也想见到他们，跟纪家的人好好说一说。可惜纪家的人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不让他进去，也不见他，就让管家说几句话。

    这让梅大人心里有火气，可是再有火气都没有办法，谁让他的品阶没有那么高。就是面对人家府上的管家，都不敢多说什么，就怕别人因此记恨他，在纪家的人面前添油加醋说他的不是。

    梅家本来就是寒门，能爬到现在，那是极其不容易的事情。就是因为不容易，梅家人才越不希望儿子娶了薛宝琴，认为儿子就应该娶一个门当户对能帮助他的。

    “这可怎么办？”梅夫人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