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
秦野从她面前走过去,鸦发冰凉,蹭过她的脸,带起一点酥麻。 姜媃傻不隆冬地看着他,还没反应过来 。 却见少年后退两三步,又折身回到她面前,尔后—— 抱住了她! 姜媃被迫仰起小脑袋,踮起脚尖,一双手跟着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就那么上上下下好几次,硬是不晓得要怎么办。 大佬? 大佬! 大佬抱她啦! 妈耶,她要不要回抱一下,以示敬意啊? 少年远比小姑娘长的更高,也比她壮实,这一抱住,就像是拥着个人形娃娃在怀里。 “嫂嫂,”他还在她耳边很小声的说,“我不是孽种。” 姜媃哪里不知道这些,她急急接话:“我知道啊,我还知道你以后会做个大佬,万人之上,顶顶厉害的!” 这话不晓得哪里安慰到了秦野,他轻笑了声:“嗯,我都听嫂嫂的。” 姜媃见他还不放开,余光又瞥见邮件仆役往这边来了。 她心头一急,伸手用力一推,还顺势一脚就踹了过去。 “叫你不听话,叫你皮,你再这样,我还踹死你信不信?”小姑娘张牙舞爪,气势汹汹的跟头浑身炸毛的小奶猫一样。 秦野低头看了看袍摆的脚印子,眼神一下就沉了。 那两三仆役福了身,又赶紧的飞快走远。 大消息!大消息! 二房原来三少夫人最凶,连五少爷都敢说踹就踹! 姜媃眼瞅着仆役走远了,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过去,蹲下身,双手捧起大佬袍摆,狗腿谄媚地拍了起来。 拍掉了脚印子,小姑娘抬起头,极尽软糯乖巧:“小叔,你不生气对不对?一切都是为了避嫌,避嫌,你懂的是?” 嘤嘤,她踹了大佬,在大佬温情脉脉抱她的时候! 秦野夺回袍摆,森森地看她一眼,长腿一迈,直接走人。 姜媃赶紧爬起来跟上,在少年身后小跑着亦步亦趋:“小叔,我就想说,你千万冷静,万事都有我呢,我一定把三房的人脸打肿了给你出气,所以你别冲动,知道吗?” 姜媃就怕大佬脾性一上来不管不顾,拿着刀子就捅人腰子。 秦野进了起潮阁,流火在房门前等着。 他径直推门进房间,姜媃还闷头往里跟,嘴里啰里啰嗦个没完。 冷不丁,秦野驻足,姜媃一没注意,流火眼睁睁看着她一个脑门撞上秦野后背。 “哎哟!”姜媃低呼了声,两手捂着脑门。 秦野拿下她手,见额头上只是有点薄红,并没有肿起来。 少年瞅着光洁额头,忽的沉默了。 姜媃抬眼瞄他好几眼,见人不动,心里不安:“小叔,你……” 她话才开个头,谁想秦野突然屈指手指,往她脑门咚地敲了一下。 “妈呀,痛!”小姑娘一蹦三尺高,这下疼的眼泪花都出来了。 她眼泪汪汪,控诉地望着大佬:“干嘛呀你?” 软糯糯的声音,乖乖娇娇的,像是含在舌尖的蜂蜜,甜得让人心头发酥。 秦野没回答,只是嘭地关上了房门。 姜媃气哼哼地问流火:“他这是什么毛病?” 流火犹豫不定:“那个少夫人,五少爷沐浴关房门不是很正常的么?” 姜媃一噎,好,是很正常。 正常个毛线球啊! 莫名其妙探她干什么?她不要痛么?她不要面子么? 姜媃也跟着回隔壁素银院重新换了身庄重一些的衣裳,将一头长发绾成雅致的单螺髻,不钗任何法饰,省的又被亚伯祖翁那个老古董逮着借口说教。 另外想着滴血认亲,她还另外做了一些其他准备。 半个时辰后,更衣后的叔嫂两人重新站在正堂庭院里头。 秦野沐浴了场,所有放松心神,此时精神好了很多,那阵被勾带起来的瘾也消退了。 彼时,祖祠外头阼阶上,已经摆上了黑漆长案,案上放了一碗水。 亚伯祖翁先是给祖祠里的秦家列祖列宗上了香,禀明来龙去脉,然后叫人呈了把锋利无比的匕首上来。 他握着匕首,目光甚是威严地扫了圈底下秦家众人:“秦勉玦并秦野,上前来。” 盖因秦峥和孙芙蕖皆早逝,秦家大房也没了其他人,除却一个稍微还有点血缘关系的秦勉玦,竟是再找不出第二人了。 姜媃嗤之以鼻,本身滴血认亲就极不科学,更勿论说,三房的秦勉玦还是个庶出,只是同一个祖辈罢了,算下来这血缘差的还有点远。 秦勉玦先上前,他从亚伯祖翁手里结过匕首,十分狠地划了中指指尖一刀。 猩红的鲜血啵的一声轻响,落入白瓷小碗里。 轮到秦野了,他比划着匕首,看了秦勉玦父子一眼,抬手就欲划。 “慢着!”姜媃一把握住秦野拿匕首的手,看向了秦勉玦。 第81章 瞬间反转 “慢着!” 小姑娘软糯的声音平地而起, 分明如颗颗珍珠,却让人骨子里生出莫名的寒意来。 她看着秦勉玦,轻勾嘴角,眉眼弯着, 一派无辜。 “三叔,这就完了?”她道。 秦勉玦一愣,看了看中指小伤口, 不是一滴血就完了么?不然还要怎样? 姜媃轻笑了声,她示意秦野暂时没动,而后当着众人的面端起案上那盏白瓷小碗。 “嘭”姜媃狠狠一摔, 白瓷小碗瞬间四分五裂, 混合着一点鲜血的清水在阼阶上飞溅了一地, 有些还溅湿了小姑娘的裙摆。 “姜氏,你到底要干什么?”亚伯祖翁惊诧震怒。 姜媃慢条斯理的用帕子擦手:“祖翁莫急,这还当着秦家列祖列宗的面,我哪里敢放肆。” 秦昊早恨得姜媃牙痒痒,遂阴阳怪气的道:“你不敢放肆,那秦家就没放肆的人了。” “呸!你给我闭嘴!”姜媃表情一冷,毫不留情面地呵斥过去。 秦昊一窒, 脸色青青红红,又转白,竟是十分的精彩。 姜媃适才对亚伯祖翁正色道:“这碗里是加了油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小叔血和三叔的不融。” “姜氏,无凭无据, 你作什么妖!”秦勉玦厉声道。 一边的顾氏睁大了眼睛,松弛的眼皮下是精光飞快蹿过。 她盯着身边的秦勉玦,暗自捏紧了手里的拐杖。 秦勉玦眼神闪过,心头心虚:“母亲,您这是有何意义?” 顾氏冷哼一声:“没有。” 说完这话,她顿了顿又说:“既是姜氏觉得碗里有油,那便从前送上清水来。” 秦勉玦嘴皮子动了动,垂下了眼睑,没有再吭声。 连顾氏都发话了,亚伯祖翁也不好再追究。 姜媃顺势道:“秉承公平公正公开透明的原则,送上碗清水上来,三个秦家后辈一人一个,免得血混了说不清。” 这话也不无道理,当下有仆役重新拿了干净的小碗过来,当着众人的面,盛满三碗清水。 姜媃率先上前,端起小碗,边凑到鼻尖嗅了嗅,边说:“依着年纪,从大到小,这第一碗,我给二哥你备着。” 说着这话,她朝秦昊笑了下,没人注意到,她端着小碗的左手,拇指甲盖微微动了动。 “这第一碗水没问题,你们也可以仔细检查,事关我小叔大事,我可不会掉以轻心,”姜媃大大方方的检查,完了右手又端起第二盏小碗,“这碗是我小叔的。” 话毕,最后第三碗小盏,她依然右手端起来看了看:“这碗是沁妹妹的。” 如此,挨个将三碗清水都检查过后,姜媃才伸手虚引,对亚伯祖翁道:“祖翁,我这边没问题了。” 亚伯祖翁冷着脸看她一眼:“还有谁要检查的。” 秦勉玦一抖袖子:“我要检查。” 他上前,学着姜媃的模样看过三碗清水后,皱起了眉头,瓮声瓮气道了句:“没问题。” 祖翁擦干净匕首,率先递给了秦勉玦。 秦勉玦也是心狠的,这下直接就着之前的中指尖伤口又戳了道口子。 一连三滴殷红的鲜血挨个滴到三盏小碗里头,清水通透,血滴红艳,色泽迷人目眩。 随后是秦昊,他复又擦干净匕首,同样往指尖一割,滴了血进第一盏小碗。 跟着是秦野,他同样如此,最后是秦沁,小姑娘兴许是怕疼,不太敢下手。 亚伯祖翁看不过眼,直接逮着她的手,寒光一闪就是一刀。 “啊!”秦沁缩着肩,小小的惊呼了声。 “啵”血滴入水,飞快和秦勉玦那滴血相融合。 三人滴了血,便各自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