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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在大门前停好,两个人放下行李推着进去,盛夏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盯。 描金木门推开,迎面是雕龙画凤的照壁,壁下一圈开得正好的山茶花,给整个家定下个宁静怡人芳香满园的基调,绕过画壁往里走,二层小楼围着院子,雪白的墙壁上有大理石浮雕作画,飞檐瓦顶,青砖铺地,整一个大气典雅,富贵逼人的宅子。 院子里老人和保姆在摘菜,见有动静抬头看过来,顿时激动地把菜一丢,扶着膝盖起来颤巍巍地张开手:“外孙回来了,外孙回来了!” “外婆你慢点。”尤远迎上去扶着才到自己腰的老人,“我还带了个小朋友回来,和你们一起过年,他叫盛夏。” 盛夏笑眯眯地看着老人,特标准地鞠了一躬,外婆眼睛很亮,一眼看见他耳朵上的助听器就明白了,一左一右拉着两个小的坐下:“中午弄海稍鱼给你们吃,下午是木瓜鸡,我让小青烤乳扇去了,你们收拾好自己去厨房吃。” 盛夏光听个菜名都要流口水,撸撸袖子蹲在外婆旁边和他摘菜。 外婆问:“盛夏能吃辣吗?” 尤远答:“他是烟城人,没问题。” “那行,外婆不跟你客气哈,这盆折耳根要凉拌,你把老的掐了,絮絮也不要。”外婆麻利地安排起来,“小远还住你自己那屋,已经收拾完了,你把行李都提上去,让盛夏住客房,你去把床铺弄好。” 盛夏就喜欢这种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氛围,外婆分他个杯子,脚边有个小茶壶,一人一杯水倒着喝,手上动作不停,捡得不好外婆直接抢过去教他,还出错会玩笑着拍他一下。 “小远放学啦?哪儿呢?” 保姆推着轮椅出来,外公已经一头银发,眼神迷离,他坐在轮椅上紧张又急切地四处寻找,目光落在盛夏身上时,突然变得很激动,抬着手止不住地颤抖,像是要拉他。 盛夏放下菜盆子走过去,先鞠了一躬,外婆还没来得及介绍,外公一把就抓住了盛夏,老人的皮肤粗糙,满手都是茧子,刮得盛夏有点疼,他在轮椅边蹲下,惊讶地发现老人竟然在哭。 哭得很伤心,呜咽含在嗓子那里,盛夏真是担心他喘不过气来,保姆一直在给他擦眼泪,他生气地把手打开,盛夏只好拿过来替他擦,老爷子倒是不拦,可哭得更厉害了,盛夏无助地看了眼外婆,外婆不吭声,只是低着头叹了声气。 半响,老爷子平静了些,这才抬手摸了摸盛夏的脑袋,哽咽道:“康康,你终于回来了,外公生怕见不到你了,这些年你跑哪里去了呀?” 第38章 吃了多少怎么肚子跟怀了…… “几点放学的?怎么不等我接你?” “是哥哥接你回来的吗?” “我买了风筝,周末带你们兄弟俩去放,别跟你妈说,嘿嘿。” “过年别去外地了,就在这陪外公外婆好不好?” 不管老爷子念叨什么,盛夏一律乖巧地答应,后来搬了把椅子坐在轮椅边陪他,言语之间,都是尤康尤远小时候的事情。 老人记不住今夕何夕,看不清面前的人,但怎么都不会忘康康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小远放学的准确时间和班主任的名字。 老人絮叨孩子,神色从焦虑变得温柔,情绪也慢慢平复下来,外公念着念着还笑了起来:“这头发该剪了,芝兰,把剪刀拿来。” 盛夏惊悚地缩了缩脖子,正好见尤远下楼来,赶紧投去求助的小眼神。 “外公,放寒假呢让他留几天吧,我陪你去晒太阳。”看见这一幕就知道外公又犯病了,尤远只能顺着他的思路去说。 外公早些年得了老年痴呆,开始忘事儿,后来脑梗摔了一跤,腿上的骨头粉碎性骨折,打了很多钢板固定着,走路还是够呛,只能坐轮椅。周胜男想让老人去玉城待着,房子都买好了就等着接人,外公说什么都不去,外婆也犟着,说落叶归根,他们时间不多了,死也要死在观城,为这事儿差点又梗一次,周胜男犟不过只好请了两个保姆轮流照顾,这几年外公忘得越来越频繁,糊涂起来逮着人就乱认,连男女都不分。 外公看他一眼,抹了下眼角:“小远呀,考完试了吗?老师有没有说家长会的时间,我去开。” 尤远在他面前蹲下,像小孩儿那样咧着嘴笑:“还没定,反正都是第一,去了也是夸你,不着急哈。” 外公拉着他的手,放在盛夏肩膀上说:“你带着弟弟写作业,早点做完看动画片,我要自己遛弯儿。” 外公被保姆推出去遛弯了,尤远和盛夏帮着外婆把捡好的菜拿回厨房,外婆说:“他不怎么记得住人了,认错了你别介意。” 盛夏笑笑,打手语说:不介意,只要外公高兴,我就假装几天康康,没事儿。 外婆瞧他忒懂事,又乐乐呵呵地,撕了块烤得软乎乎的乳扇就塞他嘴里:“你俩回来家里热闹,别拘束,过年嘛放开了撒欢,吃饱了叫小远带你出去转转。” 老人在的地方,小辈永远是当猪养的,从落脚一直吃到晚上,盛夏的肚子越吃越鼓,悄默回房间抠了两片健胃消食片吞了,晚饭之后又坐在院子里继续吃,外婆说他瘦精精一小只,就要多吃点,借口烤火生了炭盆,架子一支棱,白糯糯的饵块铺满,秘制的卤腐涂上,隔壁小孩都馋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