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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变化太过明显,贺程肯定也能察觉到,至于没有问起的原因,大概是知道,如果主动提了,夏砚就会顺势提起实习的事。 寒假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期间贺程一次也没来找过他。 夏砚感到不适应,但强逼着自己忍下了。 直到陆晨今天打来电话。 他想,去散散心也好。 暂时让自己的想念缓口气。 …… 贺程把时间掐得很准,夏砚刚接起,就听见他说了句新年快乐。 同时,电视里的主持人们,也笑着跟屏幕前的人道了声新年快乐。 那股压抑的思念,瞬间如翻江倒海,搅弄得他险些就要崩溃。 但他还是忍住了,逼着自己咽下那句我想你了,转而用再镇静不过的声音回他一句,谢谢,也祝你新年快乐。 艰难地吐出这句话,他松开手,底下被抠过的沙发,破了一道有些突兀的小口。 贺程那边很安静,不知是否会随时就将电话挂掉。 可他不想,理智和想念挣扎之间,缓缓开口补上一句:“顺便帮我跟贺阿姨也说一声吧。” “不要。” 夏砚一愣,牙齿一下咬在嘴唇上,和他手底下的沙发一样,破了。 “你自己和她说。” 话音一落,门铃骤响。 “夏砚,开门。” …… 本该是个辞旧迎新的好日子,夏砚却做起了糟糕的噩梦。 先是在现实中发生过的事。 站在门外的贺程被他迎进屋,但是很快,又沉着脸直接离开。 原因无他,夏砚不合时宜地,又提起了实习的事。 贺程从门口消失的刹那,画面开始扭曲,逐渐变暗,直至什么都看不见。 接着,像是人睁眼之时那样,中间透出的那一小道光,一点点变亮,眼前的一片黑,开始有了东西。 他不知道这是哪儿,场景很模糊,但是颜色分明,放眼一望,只有灰色。 画面一直没动,直到有一抹色彩,不知从何而起,几乎是在一瞬之间,就无端出现了。 夏砚看得出,画面中唯一不是黑色的东西,是一道人影。 ——尽管只是一层虚影。 原本静止的画面,因那人的出现,开始跟着变化。 人影去往何处,何处便有了颜色,原本灰暗的天地,一点点被涂抹上了斑斓,直至人影化为一条线,然后变成一个点,最后,消失不见。 消失的瞬间,原本像副色彩画般的世界,颜色刹那间全数褪去,变回了最原始的一片黑。 夏砚以为就这么结束了,却见画面再次变化,那阵光再次出现,接着幻化出灰暗世界,带着色彩的人影将一切点亮,又在离开之后,吝啬地不再留下一抹色彩。 也不知道究竟重复了多少遍,他像是被魇缠住,想要从这个循环之境中挣脱,却终究只是徒劳。 他不知道这个梦是不是有什么象征性的含义,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做这种从未做过的梦,恐慌之余,却又多出一种不知名的心疼。 疼着疼着,他好像,突然就看明白了这个梦。 想通的刹那,一切都消失了。 他毫无预兆地,从里头逃了出来。 劫后余生般的喘息声,在黑暗的房间里显得很是沉重。 不知过了多久,夏砚睁开了眼,原本紧扯着棉被的手,慢慢松开。 梦里疼得像是被人拿刀割出血的心脏,已经被人挖出来毫不留情地扔在了地上,一只脚踩下来,将那渐渐不再跳动的东西,狠狠地碾成了泥。 ——他看懂了。 ——也知道了。 ——这辈子,他都不可能有参赛资格了。 …… 适当的运动有利于身心健康,但对夏砚这样许久没有运动过的人来说,连着两天都要走数万步,实在是吃不消。 因此在T市的最后一晚,三个人连晚饭都顾不上吃,一回到酒店,就直接扑到床上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还没到第二天,夏砚摸过手机一看,20:06. 洗了把脸出来,跟着醒来的两人,正好才点开外卖软件。 陈刻把手机丢给他:“肚子饿了,我们打算叫外卖,你看看吃什么,吃完了再继续睡。” 外卖到时,一个在吃/鸡,另一个在王者,夏砚踩了拖鞋直接下楼,提着外卖上来,旁边房间的门正好被打开。 他下意识看了眼,是个中年女人。 女人长相温和,给人的感觉,和李舒彤有点像。 对方正好也朝他看过来,瞧清他的模样,神情一顿,一时忘了偏开视线。 尽管那双温和的眼眸里并无任何侵犯的意味,夏砚还是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她一下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冒犯,急忙冲他满是歉意地笑了笑。 夏砚并未生气,以示礼貌地回以微笑,刚要开门,女人突然朝他靠近一步,有些紧张地问:“你好,我和我先生刚到这里,还不知道附近哪里的东西比较好吃,如果方便的话,可以麻烦你给我们推荐几家吗?” 她的嗓音很柔,这一点和李舒彤也很像,都是那种,让人听着,就觉得很温暖的感觉。 因这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夏砚本就不多的戒备心,不由得便卸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