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忘记我
闻听这话，孙凌云满脸喜色，拍了拍聂明远的肩膀，赞叹道：“明远，难得你处变不惊，想出这么个一箭双雕的主意来！” 而聂长海也恢复了往日枭雄气度，丧子之痛都尽数化成了滔天的杀气，他声音低沉地道： “哼，姜天再厉害，不过是世俗界的高手，又怎能与武当的那些高人逸士相比？” 想起儿子惨死的样子，聂长海脸颊上的肌肉一阵痉挛和扭曲，咬牙切齿地寒声： “李前辈和舍妹一回来，我定要把姜天则杂碎碎尸万段，碾压成肉泥！” …… 黄灵儿一直闭着眼睛，如果她要睁开，恐怕会被血腥而残酷的场面惊得昏厥过去。 但她听到密集的枪声，听到了厮杀惨叫之声，她闻到刺鼻的血腥味，她看不见，但却知道姜天为她硬抗火枪，一人独战七八个恶徒，浴血奋战。 “诸天神佛，保佑姜天，不要让他受伤，不要让他被杀啊……” “我宁愿替他死去，求求老天保佑，不要让姜天出事……” 她不停地哆嗦着，在心里虔诚地祈祷着，俏脸上满是泪水，从来没有干过。 当她被姜天抱起后，感受到那温暖的怀抱以及清新可喜的味道，她才放下心来。 她知道，姜天没事了，自己也安全了。 可这时候，一天没吃没喝经过数次毒打和惊吓而极度虚弱的她，却心神一松，晕了过去。 …… 再次醒来的时，黄灵儿却感觉口舌生津，体内也热气腾腾的，似乎被姜天喂了什么东西。 她定睛一看，却发现姜天的脸庞近在咫尺。 而她躺在医科大图书馆后的花园里的一张长椅上，头枕着姜天的大腿，身上搭着姜天的外套。 这一瞬间，她感觉整个世界好像静止了一般。 繁星满天，湛蓝的星空无比深邃，婆娑树叶一动不动，连穿过二人的风，连路灯洒下的明黄色，都凝固了。 姜天在闭目养神，似乎睡着了一般。 “静止，停下……好想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啊……” 黄灵儿低声喃喃，脸颊渐渐地红了，眼神迷醉地看着姜天那张清俊的脸庞。 这是……那一年，那些天，自己怎么也亲不够看不够的脸庞啊。 “你醒了？” 可是姜天还是醒了过来，微微一笑，眼睛在黄灵儿眼中成了好看的月牙形。 “嗯，姜天，你……没事吧？” 黄灵儿恋恋不舍地起身，坐直了身躯，问道。 “没事。” “你是不是杀人了？” “这个不用担心，我已经和警方打过招呼了。而且聂枫蓄意谋杀和绑架，我这算自卫还击。” 姜天脸色很平静。 他已经和虞强打过电话了，而虞强屁颠屁颠地保证会和老爸汇报，一切交给他们。 而且虞强也透露了，现在省厅、金官方都对徐家、聂家、陈家、孙家扰乱市场秩序，作奸犯科的行为极度不满。 而官方和虞书记也想和姜天合作一把，以此为契机一起除掉这几颗毒瘤。 黄灵儿想起姜天穿墙术，今天又硬撼火枪杀出重围把自己救出去，就知道他不是普通人，应该有自保的手段，也就放下心来。 “姜天，这些年，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迟疑了片刻，黄灵儿柔声问道。 “没什么，都过去了，总之，你没事就好。都凌晨两点了，你爸也该等着着急了，我送你回家吧……” 姜天给黄志辉发了一条短信，站起身来，朝着家属院走了过去。 “姜天，不要走！” 黄灵儿突然站起身来，然后从后面一起抱起姜天的腰身，紧紧地搂着。 她很用力，似乎要把姜天嵌在自己的身体内，脸颊贴着姜天的后背，陶醉地贪婪地深吸着那熟悉的味道。 感觉到后背传来那柔软温热之感，姜天身躯猛然一僵，迟疑了片刻，轻声道：“灵儿，回去吧……” 黄灵儿一腔柔情和爱意充斥心田，汹涌的情绪如决堤的大坝般，再也控制不住。 她带着哭腔说道：“姜天，让我们重新开始吧，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有忘记过你！我没想到你会回来，但我从再次见你的那一瞬间开始，我就知道，我今生今世，我的心，我的人只能属于你，永远属于你！” 说着说着，黄灵儿哭了起来，颤声道：“我知道，那时候我不够好，不够成熟，但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我愿意照顾你，陪伴你，哪怕像原来那般当你的契约情人都心甘情愿！” 姜天久久地沉默着，一动不动，脸上满是苦涩，心中一阵悲凉的长叹。 造化弄人啊。 爱过才知情浓，当时，他少不经事，错过了这可爱的女孩，将她狠狠抛弃。 可当自己幡然醒悟，却已经有了晴儿，又怎能脚踩两只船。 遇见她，姜天也不过想帮她修复情商，去掉她的心魔。 他早就知道这个尺度很难把握，一不小心就会唤醒她压抑的感情，姜天已经处处小心，保持距离，但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是没有把持住。 “你应该听你爸说过，我其实是有爱人的，她叫赵雪晴，对我很好，我们的感情，也很好……” 姜天艰难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干涩得厉害。 “你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黄灵儿脸蛋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她想掩饰自己的痛苦，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她娇躯颤抖着，却不愿意松开姜天的腰身，泪水已经打湿了姜天的肩膀。 忽然她脸颊又飞起两朵红晕，满腔柔情地轻声道：“姜天，我原来就是你的情人。我刚刚也说过，我可以当你的地下情人，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我也绝不争风吃醋，我绝不打扰你的爱人，我只要在你心中占据一个小小的角落，你无聊时疲惫时，来看看我，让我陪陪你照顾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灵儿，你忘记我吧，我曾经给你带来那么多痛苦！” 姜天抓开她的双手，然后缓缓转过身来。 星光照射着她绝美的脸蛋，更显得美轮美奂，挂着晶莹泪水的小脸，满是哀求和幽怨，明澈的美眸蒙着凄迷的雾气，凄美得令人心碎。 “不！我不要忘记！” 黄灵儿一脸坚定地看着姜天，执拗地道：“那些痛苦，就好像蚌肉中的沙粒，经过时间的打磨，已经变成了熠熠生辉的珍珠，是我今生最宝贵的珍藏！” “可是，我不能对不起我的爱人，我真的做不到……”姜天摇了摇头，叹气道。 “我们不告诉她，不打扰她！” 黄灵儿再也坚持不住，又无助地哭了起来：“她不知道我的存在，也不会伤害到她的啊！” 黄灵儿乞怜地看着姜天：“我只想分享你一点点感情罢了，我只要一点点！求求你了姜天，不要扔下我一个人！” “灵儿，即使她不知道，但我自己却过不去自己那道坎儿啊！”姜天长长地叹息一声。 “你不要我，我会痛苦得死掉的……” 黄灵儿心如刀割，身躯一阵阵发软，眼神绝望，站都站不稳。 “灵儿，其实我有一个办法。” 姜天眼眶湿润，僵硬而苦涩地微笑着：“你知道我不是普通人，我可以‘删除’你关于我的一切记忆的！忘记我，对你来说，是一件幸事！” “姜天，你不要这样！” 黄灵儿脸色陡然间变得惊悚恐惧无比，她一边跌跌撞撞地后退，一边含着眼泪拼命摇头，苦苦哀求道： “我可以不和你在一起了，我不打扰你了，但求求你，不要删除我的记忆，我爱你，这是我一生的珍藏！你为什么这么残忍？连一点念想都不留给我！你好狠啊——” “晴儿，我这是为你好，你心中的伤痕已经修复，你会有新的人生。” 姜天走上前去，轻轻抓住了黄灵儿的手腕，眼神一片疼惜，温柔又深情地道： “忘记我，然后，勇敢地去恋爱，去组建家庭，生几个孩子，去开开心心地活着……” “我不！” “求求你，不要这样！” “我爱你，求求你不要让我忘记你！” “你不属于我，但至少这份记忆是属于我的，你有什么资格删除啊！” 黄灵儿声嘶力竭地喊着哭着哀求着，挣扎着，粉拳胡乱地无力地捶打着姜天的胸口。 “你好狠心啊……” “不要啊，你个混蛋！我恨你！” 泪水，如雨一般，纷纷扬扬地洒落在草坪上，犹如朝露，晶莹无暇。 “灵儿，对不起啊，原谅我……” 姜天将她拥在怀里。 相隔万年后，横跨亿万光年的距离，与她，第一个，也将是最后一个拥抱。 然后，姜天手指捻动。 在她耳边，嚓！地打了一个响指。 嚓！ 一瞬间，黄灵儿满是不甘、委屈和幽怨的眸光一阵黯淡无神，瞳孔中，无数画面在倒退，在烟消云散…… 最终，她娇躯猛然一僵，不再挣扎，如乖巧的小猫咪般蜷缩在他的怀里，昏沉睡去。 凌晨的校园里，静悄悄的。 明黄色的路灯光笼罩着这对男女，让两人的头发反射出白光，几如一瞬白头。 姜天忽然觉得脸上热热的，抬手一摸，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是满脸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