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宫宴
“小姐，您真是好看。”珠儿看的眼睛一眨不眨，她没想到这匹看起来并不出彩甚至难看的墨绿色布匹做出来的衣服竟是如此好看。 “把这些珠钗再去一些，太多的看起来过于繁重了.”沐凤儿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前世总听人夸赞自己的容貌，天生丽质，容颜倾城，也以此为荣。 两世为人才明白，在皇权富贵面前，再美的容貌，若是身无旁物傍身，也不过是负累而已，只会加速死亡的进度。 只有美貌并没有用，得聪明，只有聪明也没有用，还得有钱有权势，善察人心并且能狠的下心。 “把那支刻有凤凰的白玉簪子拿过来，替我簪上。”沐凤儿眼神一转，看向了珠儿。 “是，小姐。”珠儿一时间晃了神，便匆匆去库房拿簪子了。 沐凤儿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自己并不是不知道戴这支簪子不合乎礼仪，前世自己还未册封皇后时，沐清儿便被册封为贵妃，与自己平起平坐还拿去了自己的簪子，日日炫耀。 那时候沐凤儿才明白自己兢兢业业恪守本分那么多年遵从的，半点不敢逾矩的礼制，是否合乎礼制的标准不过是上位者的一句话，一件事可以有诸多说辞。 若宠你，你逾了制度也是真性情，若厌恶你，你逾了制度便是死刑。 她沐凤儿今日便要簪了这凤簪，去看看有谁能给她判下死刑，去看看人心几重。 宫宴的日子，一早各宫各府女眷早早的收拾好了，准备入场。 因着沐夫人身体不好，这次宫宴是沐府平妻也就是沐清儿沐雪儿的姨娘婉姨娘带着几位适龄的小姐出席，必须年满12岁，沐府公子年纪最大的是沐官明，不过才10岁年纪，尚且年幼，便无一出席。 “姐姐，今天这这一身墨绿色的衣裳真是好看。”沐雪儿看着沐凤儿眼中是遭不住的赞叹。 “妹妹这身粉色衣裳才是精致非常，衬的越发清纯美丽了。”沐凤儿回赞道，也仔细瞅着衣服上的绣工纹饰，果然是皇帝御赐，世间独一无二。 沐雪儿本就皮肤白皙，一身粉衣衬的人粉嫩可爱，裙边是精致的刺绣，头上簪着的粉色宝石簪子更是罕见，气质非凡，不说是压了嫡女排面，就算说是宫中公主也不为过。 只看到自己的美，忽视了别人的光彩。 “雪儿这衣服真好看，这绣工，我竟是从未见过。”沐丽儿忍不住感叹道，言语之中是酸涩的醋意。 再看众人的表情，神色各异。 沐清儿面上隐隐不悦，同样是姨娘亲生的孩子，凭什么不论什么好东西都是沐雪儿先挑？沐雪儿平素总是抢自己喜欢的，总是自己让着，可是凭什么？就因为是自己的亲妹妹吗？倘若是她要抢了自己的夫君，自己也要让吗？ 想到这里，沐清儿突然打了个寒战，不敢往下想，若是沐雪儿真的抢了自己的夫君？姨娘会不会也让自己让出去？沐雪儿惯会撒娇邀宠。 不会的，沐雪儿年纪还小，还是个小孩子，可是她只比自己小一岁，如今这样的打扮，哪个男的不为之倾倒？ 沐清儿脑子一片混乱，这样看自己的妹妹，眼里多了几分往日没有猜忌和戒备。 沐欣儿也是仔细看着这件衣服，眼中流露出嫉妒的神色，她的姨娘秀姨娘身份卑微，这种衣服，是她一辈子无法触及的。 沐歌儿母亲青楼歌姬出身，素日穿戴都是府中几个庶女中最差的，看到这样的衣服，眼里怎么会不羡慕。 “这是宫里赏赐的布匹，大姐姐挑过之后，让小妹拿着给其他几个妹妹，只是谁想到这雪妹妹出落的越发好看了，衬的衣服都好看了多，说来还是要谢谢大姐姐。”沐雪儿终究是自己的庶妹，听到沐丽儿满是醋意的话语，沐清儿愣过神来给自己的妹妹解围。 “是啊，雪儿真是长大了，穿这粉色衣裳竟是如此可人，竟是我们姐妹几个最为出众的了。”沐凤儿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一件华丽衣服便能引起女人的嫉妒心，过于高调华丽奢靡，无形中就会树立一些仇敌，尤其是女人。 婉姨娘此时正忙着在后面安排进宫进贡的极品的，一大家子入场的琐事，自然是没办法顾及前面。如若是她在场，想来必是会有几分后悔吧。 “哪有，姐姐们不要取笑我，大姐姐二姐姐，几位姐姐才好看呢。”沐雪儿虽是整日听到夸赞，如今听到几个姐姐这么说，难免心里得意，脸上一抹绯红许多笑意。 “宫眷按顺序入场。”约莫一刻钟后，沐府人被安排入场，沐凤儿坐在了父亲身后偏左侧座位，几个庶妹紧挨着她坐下。 打量着众人，偌大的宫殿，官僚及家眷约莫有二三百人，皇帝坐在龙倚上，身旁坐着皇后，两边坐着几个后宫妃子。 几个适龄皇子坐在前排，这些女子必是皇家优先挑选，挑剩下的才能与其他人婚配。 沐凤儿看着宫殿里的众人，男子大多是看猎物一般的打量寻找着自己心仪的女子。女子大多精心打扮，含羞低首，用眼角余光去看。 忽然瞥到欧阳暖盯着自己的庶妹沐雪儿，再看殿中大多数男子皆是一脸痴相的看着自己她。 嘴角扬起了冷冷的笑，沐凤儿真是恨自己前世瞎了眼，竟一直以为自己才是欧阳暖的心头所爱，联系嗯明显的渣男属性都看不出来。 “把这个递给雪妹妹，她的帕子。”沐凤儿把手中的帕子递给沐清儿让她传过去，沐清儿一抬头便看到很多注视的目光看向沐雪儿，还看到了欧阳暖的神情，那是倾慕？是痴迷？是从来不曾看向自己的神情。 一瞬间沐清儿怒火攻心，指甲掐入掌心，紧紧把帕子握在了自己手中。 沐凤儿的目光一直在寻找一个人，果然她看到了那个一直盯着自己的人，上官青，他满是深情还有心疼。 前世的这一天，婉姨娘在自己准备跳舞换衣时候模仿自己笔迹引来上官青，设计自己，传出自己与上官青有私情，宫中私会情节，虽说没有真凭实据，但是人言可畏。 前世的自己自信清者自清，从不去辩解。 也因此前世流言迅速发酵，京中衍生出各种桥段腌咂故事，私会私通桥段在茶楼编曲作诗传唱。 沐凤儿早在入宫之前便想好了对策，但是唯独上官青这一环是她没有设计其中的，上官青是宫宴的今日才回到京中的，她没有时间更没有机会提醒。 前世上官青为自己而死，今生自己不想再拖累他。 只能是静观其变了，沐凤儿心里泛起一抹苦涩。 “众卿不必拘着，朝堂之上，宫殿之内，都是我大夏国的好臣子，好儿女，今天是个欢乐的日子，也是给儿女展示才艺择亲婚配的日子，大家开怀畅饮，歌舞之后，开始才艺展示。”大夏国皇帝欧阳震一脸的笑意，和蔼，慈祥，看着宫殿里的众臣。 他是个好皇帝，勤政爱民，一生钟爱一人，九皇子的生母容妃，又疼爱儿子，臣子。 是自己前世的愚蠢无知，为了欧阳暖逼迫了他退位，最终害的他含恨而死，九皇子被毒杀的真相也随之被掩埋。 沐凤儿眼中多了许多的愧疚，朝堂之上愧对的是君王，朝堂之下愧对的是将军府满门，愧对自己的外公，疼爱自己的表哥。 ”第一轮比试，琴。请抽到签子的各位小姐按顺序展示。”太监小李子尖锐的嗓音回荡在整个宫殿中，沐凤儿闻声回过神来。 只见宫殿正中摆放了一架上好的古琴，古朴典雅，色泽明亮。 “第一位展示琴艺的是左侯府的嫡长女左悠然。”只见一个身穿一袭白衣的美人走到殿中，倾世容颜面带微笑，仿若神仙圣女一般出尘不染。 殿中随即响起的琴音，一曲逍遥行，如同行云流水，天籁之音，闻之仿若置入青山绿水之中。 “好，好，素闻左侯府中嫡女才貌双全，果真是绝世无双啊。”曲毕还未等宫廷乐师做出点评，便听到大殿内狂放不羁的称赞声。 寻声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狂魅倾城的脸，一身黑衣绣着五爪巨蟒，此人正是皇上的亲弟弟，裕亲王欧阳暮，他是贤弟最年幼的孩子，也是先皇最宠爱的儿子，天生聪慧，容颜倾城，战功显著，十六岁便领兵打仗，南征蛮夷，北战南疆，骁勇大将军的威名。 裕亲王在南征北战中落下了病痛，身体不好，据说是不足之症，所以至今尚未娶亲，甚是可惜。 只看上去一眼，就能让人为之倾倒。 虽重活一世，多了许多历练和沉稳，沐凤儿今日瞧见了他也为之惊艳。 前世自己太过于沉溺于感情，眼里只看到欧阳暖，裕亲王欧阳暮却处处羞辱于他，自然落在眼里也是生出了很多不满和对这个皇叔的厌恶，哪怕倾城容颜只看到的也是放荡不羁的无礼。 重活一世，对于自己来说就像是清了污垢明了眼睛，看待很多事情不再片面，不再为情遮掩不再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殿内无一人出声，只见皇帝大笑而语:“这一曲逍遥行的确是很动人，连裕亲王都赞不绝口，众卿不必拘礼，本来就是宫廷宴会，若是殿内只有才艺，空无一人言语，岂不是太过严肃，众卿只管开怀畅饮，不必拘着。” 殿内遂响起随声附和的称赞声，一时间殿内便没有了初入宫殿时候的一片肃穆，甚是热闹，这种氛围就像是茶楼。 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地位便是如此，一句话，便能影响所有人，和所有人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