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想藏起来
隔一日的萧艾，在郑錡意味不明的眼神打量下换好衣服出门了。 郑錡太讨厌了！ 居然说他是跟计大哥去约会，把他们两人救命情说的像是曖昧情一样。 郑錡逼问原话：难道你不喜欢那位计大哥？！他一百个不信，萧艾你就是个社恐，不喜欢你才不会答应出去。 萧艾气呼呼：我当然喜欢计大哥啊！那是因为救命恩人！何况现在还是教法律的老师！ 怎么能说…曖昧什么的！ 还说今天是那啥约会… 都是郑錡那张嘴又开始乱说，让自己莫名心虚又纠结。 萧艾撇着嘴，没错，都怪郑錡。 看时间还早，放慢步伐缓缓走进公园，萧艾其实很少这样随性的逛街，加上忙着考试更没有心情。 原来这附近还有一个这么绿意盎然的公园，兔兔真是错过太多了！喜欢大自然的萧艾决定有空就要来这里，连空气都好闻许多。 走到约好的地方等着，萧艾睁着大眼好奇打量着週遭，已经有不少人往公园市集摊位走去。 市集快开始了，放假气氛也很浓厚，许多揹着书包的学生三三两两成群嬉闹着，公园入园口还立着两个可爱的玩偶在招呼，听说是城市吉祥物。 等下不知道计大哥愿不愿意和他拍照留念，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的相约出门，他想留下回忆！ 萧艾猛然回神。 都怪郑錡，让他莫名其妙意识到约会这种事情在人类世界的意义。 计大哥肯定也只是刚好邀约，毕竟是因为特别活动才有的市集！他肯定没想那么多… 只是这样想着，萧艾怎么觉得胸口有些闷闷的。 算了，萧艾甩开脑子奇怪的念头，被郑錡带跑偏了，怎么还跟着胡思乱想！ 说起来他搬到这里之后都还没到处好好走走，远远看去每个小摊位都佈置的很可爱，隐约已经有闻到甜甜的食物香气传来，期待，等等要跟计大哥好好品尝！ 「萧艾。」计思行远远就看到萧艾像个小动物似得，左观右望目光都离不开那些摊位，充满青春可爱的气息。 「计大哥。」萧艾靦腆笑了下，举着爪子挥了挥。 下意识打量一下计思行，不是工作下班后常看到的西装穿着，比平时在休间一些的深灰色高领毛衣，外面一件黑色大衣，衬得他身形越发高挑帅气。 低头看了下自己…牛仔裤、连帽外套。 这样跟计大哥走在一起会不会有点不搭… 萧艾嘟着嘴，自己是不是太不修边幅了，这样出门赴约好像没有应该的礼貌。 「怎么了？等久了？我们走吧。看看想吃什么，老是让你准备晚餐，今天可别跟我抢。」计思行说着一副放开吃别客气的模样，手忍不住轻轻揉了下萧艾头顶软毛。 「啊！没事，晚餐对我来说很简单，怎么能让计大哥破费！何况你还教我念书讲题…」萧艾回神，被计思行的话带走思绪，忙着摆手，瞧见计思行眼底的关心，莫名心情又好了。 「厨房的事情对我可都不简单，再说你都喊我一声计大哥，今天可不能跟我抢了。」看着萧艾巴巴望来的眼神，计思行打定主意今天就是让萧艾好好轻松，忍不住又揉起萧艾的头，真是爱不释手。 「喔…计大哥我头都要晕了！」萧艾顶着一头乱掉的头发有点害羞，见他坚持也就乖乖点点头，反正以后他一定会继续做好吃的给计大哥。 计思行转身准备走进市集，萧艾拉了下他的手，眼神期待说着：「计大哥，我们跟玩偶拍个照…可以吗？」 计思行看着玩偶一愣，他长这么大还真…没这么干过。看着萧艾，彷彿又能理解他想这么做的原因，果然可爱的东西会互相吸引！「好，那我们过去。」 「嗯嗯。」萧艾点着头开心跟上。 两人一左一右站在玩偶旁交替拍完，又让玩偶帮忙合照市集入口，计思行瞧萧艾才收回手机，小脸上满意地笑着看着手机照片。 偕步走进入口，迎面就是市集摊位，萧艾东张西望好奇的不得了，计思行偶有机会参与，但也真的很少沉下心来参加这种逛街活动。 并肩走着，萧艾目光除了在市集摊位上，一直忍不住偷瞄计思行。 这个世界真的很神奇，缘分的定律谁都摸不起，想都不敢想能找到当年救他的大哥哥，像现在一起逛街吃东西，他果然是幸运又幸福的兔兔。 走过几个摊位，萧艾也不客气了，左右手中都拿了最想吃的甜食和饮料。 「这么爱吃甜食，真像个小孩。」计思行看着他一口一口吃着，脸上带着满足的样子忍不住调笑。 「我才不小，我都25岁了！那计大哥你几岁了呀？」萧艾想到好像没问过。 计思行一愣，看着萧艾明显年轻白净的小脸，有点不想说怎么办，「我看起来会很老？」 萧艾奇怪地摇头，「不老呀。」他都205岁了，真要说起来，计大哥再怎么样都不会比他老吧！ 「我今年三十五。」计思行说完咳了声，瞄去一眼，见萧艾神色如常突然又安心。 奇怪，他安心个什么意思。 感觉计大哥好像有些在意年纪，萧艾虽然不懂人类这个情绪，但他还是安慰说：「计大哥很年轻呀！三十五岁正是好年纪。」是人类口中的青壮年啊！ 计思行失笑，果真的是个小孩，童言童语的。 他想，也许就这份天真纯粹的感染力让他特别喜欢与萧艾相处，不全是因为当年的相遇过往，只有萧艾让人很自然的放松。 萧艾把手上小甜品吃完，歪着小脑袋想了会，「不能都是我在吃，我们这个方向…我记得刚才看到摊位标示，前面过去就有计大哥上次推荐我的小吃，蚵仔煎、臭豆腐？计大哥吃吗？」 计思行点头，说起来他也许久没这么悠间的吃吃喝喝：「前面都是知名的夜市摊位，还有鱼酥、炸排骨、咸酥鸡、麵线和甜不辣，当然你最喜欢的珍珠奶茶肯定也有。」 萧艾双眼放光期待看着计思行，「我每一个都想吃！计大哥我们快走吧！」 「才吃了小蛋糕，你这么能吃？可别撑坏了。」计思行好笑打量走在身边，身材纤细的萧艾。 萧艾有些靦腆笑着，妖精的食量跟人类可不一样，「我看夜市卖的份量都不多，只是这些我能吃得下。」就差没拍胸部保证。 「好，你说行那就走吧！我们每一样都去吃吃看。」计思行决定陪着他吃到底，反正本来就因为被萧艾餵胖，最近排了健身，多吃点不碍事。 说是市集，其实就是公园分了几个区块。 两人没花多久时间，照着萧艾挑选食物和喜好，两人从头走到尾，其中只要萧艾目光多看几眼的食物，计思行就主动上前购买，基本上每样都嚐了遍。 最后离开甜不辣摊位，计思行带着他去买了珍珠奶茶。 「计大哥，今天真的是我最快乐满足的一天！」萧艾回味每一口食物的味道，他没想过一天可以得到这么多幸福，他每一种想吃的都吃到了，兔兔都快转圈圈了！ 计思行失笑，终于见识到萧艾口中的食量定义，他真的想不透那个纤瘦的身板到底把食物藏哪。 两人人手一杯冰饮，散步似地，心情很悠间逛着。 萧艾目光兴致勃勃地掠过小摊位上的可爱商品，有好多东西他只用手机拍了照片，打算传给族里的弟弟妹妹看。 「喜欢这个？」市集东西都不太贵，计思行看着萧艾拍照留恋，抬步上前想将那个手作雕刻买下来送他。 萧艾扯着计思行的衣袖，「计大哥！我没有要买的，真的！」怕他不信还再三保证。 计思行一顿，想到他不过是个毕业没多久，还在努力准备考试，一边又得打工的小年轻，自己这多馀的购买行为有些越矩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你喜欢的话…」 萧艾摇摇头，神情认真说着：「喜欢的，但我也是好奇居多，很多东西我都没有看过…但是我真的不买，不是刻意省钱哦！有时候会拍照留恋也很快乐，还可以分享给亲友，就是一个回忆而已计大哥，这些东西我是真的不需要拥有的。」 从小长老就教育他，人类的工作和生活非常辛苦，不向妖兽活得那么随心所欲吃山喝海多半为了修练啥都不管，人类需要每天花大半时间赚取薪水过日子，在人类社会生活这几十年他看着养父母、大伯他们虽然没有日出而作，也是勤劳努力，也知道人类真的好辛苦喔！ 但是他一直激励自己，学习养父母认真过日子，再说能保障人类生活的经济稳定，还可以帮助以后化身到人类社会的弟弟妹妹们。 计思行看着他神情确实没有勉强，轻轻笑着，「我知道了。」他果然很喜欢萧艾的性格，但总忍不住想他是不是因为儿时际遇不免害怕去花费过多。 「对了，计大哥你说你也是第一次参加这个公园的市集？你不是一直住在这里吗？」 「那到没有，我家离事务所比较远，开车花费时间多又塞车，我才在附近租了一层楼。」计思行说着停了一下，好笑看着萧艾：「没想到遇到楼上漏水问题后，收穫一个小邻居。」 萧艾皱起鼻子小声哼哼：「比你大170岁的小喔。」 计思行没听清，凑近低问：「你说什么？」 突然靠近让萧艾耳朵有些热，脑袋低下吸了一大口珍珠奶茶，嚼嚼嚼！ 「事务所案子諮询已经排到明年，为了省下时间休息，最近才搬到这里，假日偶尔会回去。」计思行笑笑接着说。 萧艾不免再次感叹，缘分与运气，真是在玄妙不过。 「我也是才搬来没多久…小心！」萧艾话还没说完，身为妖兽的敏锐，他眼尖注意到一旁摊贩上的热汤因为客人太多拥挤，走动间撞到桌子有些不稳，他快步上前一把拉了两个刚才点完餐站在摊贩前等候的情侣。 哗地一声，整锅汤倾斜倒出。 眾人纷纷尖叫着退后。 「萧艾！」计思行看着萧艾衝上去的身影，心脏一瞬间揪紧。 旁边路人也关心问着。 「天啊！好危险，热汤怎么翻倒了！」 「你们两个没事吧，好险这年轻人帮忙。」 「对不起对不起，刚才可能有碰到桌子才会不稳，你们有没有受伤，需要我叫救护车吗？！」店家脸色苍白，急忙上前查看，转头又不停感谢萧艾，关心问着：「谢谢你啊！真的谢谢你！你又没有哪里受伤？」 「谢谢！我们没事…真的太谢谢你了…还好你拉住我们…」情侣惊魂未定，但索性也没有被热汤波及，就是鞋子跟裤脚被汤水泼到，心里也是一阵后怕，转头也跟着频频向萧艾道谢。 「不用客气啦，我就是刚好注意到而已…」突然一群人围住自己，感觉被好几双目光锁定，萧艾寒毛竖起，他还是不习惯与人太亲近啊！！！ 「萧艾你没事吧！」计思行拉着萧艾仔细上下打量才松口气，不免又有些生气，「你怎么那么衝动！」 萧艾顺着被拉住藏在计思行身旁，试图挡去周围目光，只是一抬眼楞楞看着计思行脸色慌张，失去笑脸还明显带着怒意，他莫名有些委屈，「计大哥…我没事…你别生气…」 见萧艾神情鬱鬱，计思行深吸口气，拉着萧艾摆脱眾人，「抱歉我口气不好，但我不是想兇你，我怕你受伤…」 萧艾抬起头怯怯看着计思行，「计大哥，我没事…我不会有事的，我知道自己可以才会去…」 计思行揉着眉心叹口气，「我知道你善良想救人，但你一定要小心自己，那个热汤如果倒下绝对不是只泼到那两人…」 「我不会逞强的计大哥你放心…」萧艾乖乖点头，感觉计大哥真心的再担心他，但是他不能明说啊，他是兔妖，反应比人类快很多，他知道自己可以护全自己。 在计思行看来，那个行为不只是逞强，还是衝动！ 但冷静下来，计思行懊恼发现自己根本没注意到周遭危险，他明明比萧艾年长几岁，带着小孩出门却没顾上安危实在不应该，他不免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放松警惕，连萧艾都能发现的情况他却毫无所觉。 看着他眉头皱得紧紧，萧艾想了想，把一直放在心里多年的想法慢慢解释说：「计大哥…我的养父母救了在孤儿院的我…我的大伯救了再次成为孤儿的我…你也救了当时车祸的我…所以我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我都会去帮助需要我的人…」他受了人类很多的助益，知足感恩的兔兔是一定会报恩，这也是一种好的果报循环，是修练者都要去执行的。 「嗯，但你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危。」计思行忍不住揉乱萧艾的头发，萧艾就是这么让人心疼，曾经得到别人一点小恩小惠就记得，如他当年不过帮个忙而已被记了20年，明明自己也是受害者，却一直努力回馈这个世界。 「知道了计大哥，你放心。」萧艾感觉计思行的关切，心里温暖。 计思行看了下时间，其实刚才市集已经走得差不多到底，「有吃饱吗？还有没有哪个摊位想去？」 萧艾笑着抬起还掛着袋子的手，里头还好几种甜食小饼乾，是计大哥买来让他带回家的，「我吃的很饱！很开心！计大哥有想逛什么吗？还是计大哥我们就回家休息？」 计思行想了下，突然的事故也让他有点不平静，「好吧，那时间也有点晚，我们顺着方向回去，你也早点休息，记得你刚才说明天还有排班。」 「不过计大哥你真的要注意休息，你有时候都加班到快深夜…，怎么能不好好照顾自己！」萧艾担心看着他，最近好几次跟计思行问上课时间，竟然还有连着几天加班回家都过了午夜，隔日一早又接着上班，人类身体很脆弱的… 计思行知道自己确实有某部分工作狂性格，尤其案子接手入了关键期，他更不可能放松，「好，我会注意的。」 「要好好吃也要好好补充睡眠。」萧艾想着也许可以在食物上帮助计大哥，他要去查看看那些料理可以减轻身体疲劳。 两人边聊着，不知不觉走出公园回到租处，萧艾乖巧感谢计思行的邀约请客，道了晚安后上楼，急急忙忙去查食谱给计大哥补身体了，他已经决定明天上班前可以先到超市一趟。 计思行回到家后，倒了杯水，不禁低笑，除了突发事件，今晚确实是渡过难得一见的轻松时间，最近工作的烦躁疲惫都消散出去。 律师当久摸惯了人性，从往来对话与眼神就可以略知性格，遑论他每天见的还都是多数曾经是相约百头到老的夫妻，却撕破脸皮指着对方鼻子大骂的夫妻家属，越发感觉萧艾性格的难得。 他没想过一个人的心思清澈乾净原来可以影响周遭人那么多，萧艾一定不知道自己全身都散发着一股乾净纯粹的青春气息吧！ 何况他还长得那么可爱！ 跟毛茸茸似的那种！ 刚才市集上甚至有不少大学生想搭訕，要不是计思行火眼金睛不时注意，始终没离他两步远顾着，萧艾整晚八成能收集一支篮球队的邀约。 计思行突然想到柳佳琪老掛在嘴上的国民初恋大概就是萧艾那种，总感觉这小朋友可能哪天就傻傻被人叼去了。 他突然，有些不想让人发现萧艾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