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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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泄露情绪的违心话,还是闭上眼睛说吧。 也不知道傅之曜哪根筋搭错了,他竟像个孩子似地开心笑起来,也像哄小孩一样哄着沈琉璃:“不要生气了,好吗?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那样对你,好吗?” 沈琉璃睁眼。 看着变脸速度堪比川剧脸谱的傅之曜,沈琉璃只觉得毛骨悚然,每一根寒毛都竖起。 她很想说一句,你是不是有病?心智脑子方面的。 可她更想问一句,你的保证,有用吗? 然而,还没等她问出口,傅之曜又低低说了句,“只要你不打我,我就不会那样对你。” 意思就是,只要她敢打他,但凡被他逮到一丝机会,他就会用更过分的方式对待她。 沈琉璃咬了咬牙:“你……” 话音未落,傅之曜身子一偏,突然就晕了过去。 第42章 …… 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傅之曜, 沈琉璃第一个念头便是,这混蛋装晕,以前受过比这更狠的伤, 也没见过他疼晕过去, 他忍疼的能力比她忍受心疾之疼,不遑多让, 甚至比她还会忍。 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抬起脚尖踢了他一脚:“喂, 别装了!” 地上的人, 毫无动静。 沈琉璃把玩着鞭子, 又踢了踢他, 凉凉地威胁道:“再装,我的鞭子可要见血了。”说罢, 鞭尾顺着男人俊美的脸庞轻拂了一下。 傅之曜狭长的双眼紧闭,依旧没有动。 沈琉璃蹲下身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脸:“诶, 我知道你装的,我都看破了, 再装可就没意思了。” 傅之曜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沈琉璃凝了凝眉, 真晕了? 想到尸骨无存的周显, 她眸光一动, 动手搜傅之曜的身, 来来回回地摸索着成年男子的身体, 虽然此人冠着她夫君的名分, 沈琉璃仍旧感觉耳根子发烧,眼神有些不自在,但想到他做的事更可恶, 立马甩头摒除心中的杂念。 然而,搜了半天,只是白费功夫,只搜出小包麻沸散,还是从她手上抢的。除此之外,没发现任何可化尸的阴诡之物。 焚尸尚且有骨灰,也不知傅之曜用了何物能将人完全化掉,渣渣都不剩? 沈琉璃支着下颚,凝眉沉思。 就那么任由傅之曜躺在冷冰冰的地上,没有半点将傅之曜扶起来的意思,她可不想再发作一次心疾,杀他要发作,对他好也要发作,唯一就是对他不好,心疾才不会出来作祟。 “大小姐,对你夫君可真是好?这还没到酷暑,就已经让人哪凉快搁哪儿躺着了。”一道暗讽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来者正是过来替沈琉璃治疗心疾的花解语,柳氏离开前,千叮咛万嘱托,拜托花解语替沈琉璃治病。虽然这心疾着实没法治,但既然一开始就答应配合沈琉璃,演戏自然演全套,样子总得做足。 一进门就瞧见傅之曜晕倒在地,而沈琉璃也不知道将人弄到床上躺着,就那么盯着发呆。 沈琉璃抬眸看向花解语,乌黑的眼珠微微转动了一圈,哼道:“花神医,你别理他,他就是装晕!我倒要看看,他要装到何时?” 花解语眉心微凝,准备看看傅之曜的情况,哪知道手刚搭上他的手腕,入目便是手背上惊心触目的鞭痕,身上也有好几处明显的伤痕,眸光动了动,淡淡地问沈琉璃: “这些伤,如何来的?” 沈琉璃垂眸看着手上的鞭子,红唇轻吐:“明知故问。” 花解语抬头看她,搭在傅之曜脉搏的手指无意识往下按了按:“你动的手?” 沈琉璃扭头看向别处,没否认。 “竟没想到你们萧国的女人如此彪悍,虐夫成性?沈大小姐,我着实没见过你这般野蛮任性的女子,全然不懂得夫纲夫常,视丈夫如玩物,你夫君在府内的地位和待遇还比不上你养的一只猫吧?”花解语冷声道。 沈琉璃回头:“你在替他打抱不平?” “自然!”花解语声音颇冷,“身为医者,最见不得恃强凌弱,而我身为陈国人,也无法见到我们陈国人被人如此欺辱,若他是为非作歹的坏人也就罢了,可陈国这位四皇子当年来上京不过十岁,战争并非因他而起,稚子何其无辜!” 沈琉璃向来就不是虚心受教之人,被人指着鼻子骂,脸色也不太好看。 她冷冷道:“花神医,站在你陈国人的角度,你是不是忘了送一个十岁孩子来上京的是你们陈国君王,送他来萧国为质的是他的父亲,是你们陈国先放弃了他,是他的父亲先抛弃了他,我不相信陈国的皇帝不知道自己儿子为质期间会面临何种处境?既如此,为何不送其他成年皇子?” 花解语哑口无言。 傅之曜确实是被抛弃的那个皇子,又如何能奢求萧国的优待? 花解语深呼吸一口气,无法反驳,默不作声地替傅之曜检查身体,索性都是些皮肉伤,敷药,调养一段时日便可痊愈。 她看了一眼沈琉璃,淡淡地解释道:“他确实晕了,并非装的。身上的新伤并不致命,也不是导致他昏厥的原因,真正致使他昏迷的原因是内里有顽疾,这些年应是受过无数内外伤,又没得到及时调理,落下了不少病根,常年累月便形成了固疾,内里亏损的厉害,脸色才会常年发白,成了这副孱弱的病体。” 花解语顿了顿,又道:“本该身强力壮的年纪,身子骨弱的连普通女子都不如,身体底子一旦被摧毁了,就算如今开始治疗调养,怕也会英年早逝,活不过而立之年!” 英年早逝? 沈琉璃的心莫名抽/搐了一下。 她揉了揉鼻子,敷衍地应了声:“哦!” “人一直昏迷不醒,我替他针灸一番,还请大小姐帮忙将人扶到床上。”花解语淡淡地看了一眼沈琉璃,情绪不似方才那般激动,声音也变得柔和下来。 沈琉璃低着头,脚尖在地上晃动了几下,不情不愿道:“既是神医的要求,怎好拒绝?我……我就帮你扶一下!” 花解语一哽。 地上躺着的既不是她男人,又不是她儿子,怎是在帮她?这丫头心肠竟如此冷血无情,太狠了! 沈琉璃帮花解语将傅之曜弄到床上后,便立在一旁,见花解语为傅之曜宽衣施针,目光不自然地扫过傅之曜满是各种伤疤的身体,赶忙移开眼,不经意地问道: “你很关心傅之曜?你是他何人?” 花解语下针的手猛地一顿,视线定定地落在傅之曜心口处,一个赤色朱砂‘璃’字异常清晰,她略微停顿,便继续下针,用余光扫了一眼沈琉璃,随口说道: “医者父母心,任何一个病人,我都会关心。何况,他与我皆是陈国人!” “花神医悬壶济世,医者仁心,我等凡夫俗子自愧不如。” 沈琉璃啧啧叹一声,扭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昏睡的傅之曜,“那你就先治着,我等会儿再来。” 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沈琉璃抬头看了眼天色,估摸着沈茂快回府了,不能让云姨娘来个恶人先告状,自己得先去哭诉一通才行。 沈茂刚踏进府邸,就见沈琉璃哭哭啼啼地跑了过来,将云姨娘去花溪院闹的事原原本本哭诉了一番。 “爹,祖父和娘刚走,琉璃就成了没爹没娘没人疼的孩子……” 听到沈琉璃那句没爹,沈茂眼角抽了抽。 “娘前脚离开,云姨娘就来找我银子,好不讲理,分明是娘留给我的银子非说是她的,让我一分不落地吐出来。她还惩罚我院中的人,我气不过,就同她们争论了起来,起了点摩擦。哪知道……” 沈琉璃哭的眼泪汪汪,虽然看起来有点假,可那不要钱掉落的泪珠让沈茂的心着实揪了一下,不禁问道,“还发生了什么?” “二哥竟然偷拿我的首饰财物,二哥都这般大的人了,还如此不知事,他怎能做出这种鸡鸣狗盗之事,与市井混混无异,现在不管,以后还了得!”沈琉璃故意撒了撒娇,道,“爹,你真该好好管管二哥了,大哥是你亲自教养的,品行可比二哥端正得多。如果不对二哥多加约束,以后拖了大哥的后腿,怎么办?” 沈安与沈绪,高下立见。 沈安是沈茂的骄傲,沈绪则是……不提也罢,吃喝嫖赌,除了不占嫖,其余全占了。 “别哭了,爹会替你做主!” 沈茂伸手去摸沈琉璃的脑袋,沈琉璃本来避让了一下,可发现沈茂微皱的眉头,以及僵在半空中的手,又默默地把自己的脑袋挪回去了。 她吸溜着鼻子,软声道:“我就知道,爹对琉璃最好了,琉璃最喜欢爹了。” 看着手掌下毛茸茸的脑袋,沈茂摸了摸,无奈道:“你最喜欢的不是你娘么?” 沈琉璃抽抽噎噎道:“娘如今不在上京城,最喜欢的自然就是爹了。” 沈茂笑了笑,忍不住多摸了几把沈琉璃的头发。 见沈茂眉头舒展,沈琉璃抽抽搭搭道:“爹,有一句话,我不知当讲不讲。” “何事?” 沈琉璃迟疑了一下,道:“我觉得,花神医有问题!” 沈茂眉心一跳:“什么问题?” “不知道!”沈琉璃觉得花解语不对劲儿,但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反正,我就觉得她来上京城的目的不纯,这是我的直觉。” “爹知道了,不过花神医的医术确实难得一见,你要配合神医医治,不要让你娘担忧。” 沈茂叮嘱了一句,本想问问柳氏为何非要跟着老侯爷去明城,但最终什么都没问。 沈琉璃自然是向着柳氏的,就算里面真有何内情,怕也是母女俩互相通气,故意瞒着他。 果不期料,沈琉璃刚告完状,回去的路上就遇见了直奔书房而去的云姨娘和沈绪,不过没有沈珍珠。 沈茂揉着眉心,听着云姨娘和沈绪添油加醋地告沈琉璃的状,自然是他们占理,错的全在沈琉璃。 柳氏刚一走,家宅就不宁,沈茂的心情实在好不到哪里去,他一向认为男主外女主内,女人守住后方,让他在前朝无后顾之忧,少整些幺蛾子麻烦事,他就省心了。 这一方面,柳氏确实没让他操过心。 此时,云姨娘不雅地捂着屁/股,而沈绪则捧着受伤的脸,将沈琉璃一顿贬低,用词极其难听,沈琉璃虽也说了沈绪的不对,但明显用词较文雅,给沈绪留有余地。 沈茂看了眼沈绪脸上的上,又看了看走路姿势怪异的云姨娘,只轻飘飘地问了句:“沈琉璃在哪里打的你们?” 云姨娘和沈绪对视一眼,懦懦道:“花……溪院。” “无端跑到花溪院生什么事!”沈茂拍案而起,勃然大怒,“云姨娘,若再发生家宅不和的龃龉纠纷,就让李姨娘接替你代掌中馈。还有你,沈绪,从今日起闭门思过,学业必须重新抓起来,我会专门请一个夫子教你,随时抽查功课!” 云姨娘和沈绪傻眼了。 “侯爷/爹,是沈琉璃打了我们!” “你们不去惹她,她会无缘无故打你们?”沈茂气得头皮都疼。 “云姨娘,本侯之所以宠着你,是因为觉得你通情达理,不生事。” 云姨娘一怔,哭抹着眼泪,还想再说些什么,结果就听到管家来报,大观茶楼的蔡老板来找大小姐结账,据说大小姐在茶楼打傅之曜,连带着将人茶楼的桌椅茶具都给打砸了。 沈茂铁攥紧拳头,铁青着脸色:“叫沈琉璃过来。” 管家应声去请沈琉璃,哪知道还没走出书房,沈茂又说算了。 算了? 云姨娘和沈绪一焉,这就算了? 在外虐夫,有损侯府名声,这么严重的问题,就这么轻描淡写的算了。 不仅如此,沈茂还让云姨娘去账房支取一笔银子赔偿给茶楼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