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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大的悲凉扑头盖下,使得先前的一点扭捏顷刻遁于无形。 活人已经不到一半了,地上有一半都是残肢断臂。但这都是暂时的,再过上一个时辰他们会连尸骨也不剩,只留下血水和长刀,他们这一生或郁丧或欢愉,都到此为止了。 而她和曾韫也会同这些人一样,在这阵中成为一滩没有声息的死肉。她尚未铺展的人生画卷,她才初尝的人生甘味,痛快悲欢,喜怒哀乐,如此种种都不过是昙花绽放的一瞬,来不及待她细细品味便要凋零长谢。 她和曾韫之间还有的时间不过半个时辰,哪还容得扭捏羞怯呢? 玉竹抬起头,目光温柔而坚定,轻声道:“你说呢?” ============ 谢谢给我投猪猪的天使们,爱你们 玉碎<竹问(沈西峡)|臉紅心跳玉碎 曾韫感觉好像被人腾地点着了一把火,炽热让呼吸都不觉急促起来。他明明一向不急不躁,静若冰川,而此时此刻却仿佛身置于沸腾熔岩天池,内心的滚烫雨浇不息,雪覆不灭。 管他生死,他只图一快。 曾韫有些粗暴地吻住了玉竹,没有任何犹豫地撬开了她的唇瓣,和她紧紧交缠在了一起。 唇舌相交,发出了暧昧黏腻的水声,曾韫凶残地掠夺着她口腔里每一寸领土,直到玉竹身体有些发软,他的动作才渐渐温柔了下来,从一味的侵略变成了撩拨。他颇有技巧地勾住她的舌,然后引导着,附和着……到了最后,吻几乎已经变成了柔情的厮磨。这柔情使得玉竹的眼前氤氲出了一片迷蒙的雾气,她的手用力地抓住了曾韫的后背,像是溺水之人抓最后一根稻草,好让残存的理智不至于在曾韫的气息里决堤。 好像有些荒唐。又好像本该如此。 她的一颗心已经快要破胸而出,连玉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对死亡的恐惧还是别的情感——从前她觉得她对凌霄就是爱,但到这个时候,她才恍然惊觉一厢情愿的爱慕与能让人深陷欲海狂澜的爱是两码事。前者冰寒,后者却是暖的。 还好曾韫并没出格太久,他感觉到玉竹的身体有些不自然地僵直,便抽舌出来,意犹未尽地点了点她的唇角,随即把她抱在了怀里,末了又忍不住在她鬓间轻啄一口。 玉竹的睫毛微微有些颤抖,她趴在曾韫的胸口,听见那里他如同擂鼓的心跳声,有些失神——原来他和自己一样,紧张、期待、不知所措……明明早已共有过鱼水之欢,却会因为一个吻而乱了阵脚,笨拙的简直可笑。 噬魂阵聚阴而作,随着时间的推移,长廊里越发阴森骇人,先前拥挤不堪的人群已经渐渐稀疏,大部分都变成了地上冷冰冰的尸体,哭嚎声却比之前更甚。曾韫和玉竹甚至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啼哭,垂死挣扎的惊叫,还有时不时的低叹,这些既非幻象也非真人,而是噬魂牌所引的冤魂所发,一声声绕梁不休,听得人浑身寒毛直竖。 阵法的可怕之处就在于此,无需动用一刀一剑,引元聚气就能化阴阳万物而用,影响人的五感心智。尽管被曾韫紧紧抱着又有玄香护体,玉竹还是感觉到身体越来越冷,她尚没有看到幻象,但照这样下去恐怕离生出幻象也不会太远了。 这种情况下最体面的做法或许是自我了结,但默契的,他们谁都没有提这件事。 就在这时,墙上的噬魂牌蓝光猛然一暗,幽光之下「管`理/636/492」,无数青烟缥缈,千万个不同的笑声响了起来,音调有高有低,却暗含着一种不怀好意的邪气,合在一起诡异无比,像是一波波诡谲的黑浪,把这长廊冲刷成了真正的幽冥。那些发狂的疯子们听到这冷笑也好像被人施了法术一般,竟一个个抛开了手中刀刃,收住了鬼哭狼嚎,将身体崩得纹丝不动。 方才还热闹非凡、鬼哭绕梁的长廊顿时陷入了死寂,仿佛不存任何活物,任何一点声响在这里也犹如千钧坠地。玉竹和曾韫身处长廊里侧,这里噬魂牌最密集,阴气最重,也是因此青烟格外浓,缭绕盘旋得足以遮挡身形。他们两个忙屏息凝神,留心接下来的变化。 笑声同时而起,此起彼伏,又同时而止,死一般的寂静只持续了须臾,又是无数个声音同响,这次却汇聚成了异口同声的一句话,魔音入耳竟如洪涛拍堤般震耳欲聋! “你能挣扎这么久,一定不会轻易丧失神志,对不对?” 听到那老杂毛居然在用这种方式与自己对话,玉竹立刻握住了剑柄,警觉地环视四周:声音如何传来尚无法得知,但这阵法由他掌控,能传音未必不能察人,暗道中每一道飞烟、每一只高悬的噬魂牌都有着常人难以觉察的奥妙。兴许他们两个的一举一动早已全数被盛笑春洞察。 那齐刷刷的声音说完了这句话,噤声片刻,像在考察她的反应,很快又吃吃地笑了起来,紧接着杂音骤然消失,变成了一个十分清晰的细嗓,嗓门吊得高且做作,透漏出了一丝久经岁月的沧桑:“你是仇鹤的徒弟,总该有点本事的。喏,既然做好了热身,不和师叔面对面谈谈吗?” 曾韫闻言眉头一皱,这老太监早就被青云真人驱逐,间接害死了玉竹的师兄师姐,现在居然还有脸自称“师叔”,他担心年少气盛的玉竹会被此人言语所激,冲动之下暴露行迹,正打算点点她的手背以示提醒,一转头却看见这姑娘一脸沉静,悬着的心终于又落回了肚子里。 没人回应盛笑春,他的话音在长廊空绕半晌,最后落寞地化入了浮烟。 “没想到师侄也是个倔强性子,但是这些年卫师兄对我避而不见,如果连你这个后生也不肯出来陪老身聊上几句体己话,咱家等急了可就只能去太阿找卫师兄的尸骨排解寂寞了。” 玉竹的牙咬在了一起:太阿是师父的埋骨之地,都怪凌霄这孙子透漏了此事,现在这老王八拿不到秘籍八成要去掘坟了!她怨怒地看了眼不远处的凌霄,见他还保持着佝偻的姿势,鲜血顺着头皮染透了前襟后背,脸上是一层灰蒙沙土,神情陌生而空洞,跟不久前手持萧天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完全判若两人,熊熊怒火烧了一半陡然没了后劲。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但可恨之人亦未尝不可怜,凌霄投靠王书钧的时候肯定想不到自己会有今天,现在沦落得人不人,鬼不鬼,也算是罪有应得了。玉竹不忍再看,默默转过了头。 盛笑春按捺脾气静等半晌,见威逼没能奏效,怒而一喝,又启魔阵!霎时冷风骤起,噬魂牌亮光大作,长廊如临白昼,只是这白昼并非来自人间,没有鸟语花香、阳光普照,只有比先前更疯狂的癫乱。 这些守卫显然已经深受阵法影响,重新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