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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戳她额头:“野丫头!那为什么回来改邪归正了?” 她看着他的眼睛,渐渐敛了笑容,眼神渐渐悠远起来,他也收了笑意,大致猜到了一些。 她并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说:“后来,时间再久一点,一直到我初中毕业,上了高中,她仍不经常回来,可我却慢慢体会到从前一个人生活的好处,比如高中大家都开始住宿,全宿舍的女生只有我从不为手洗衣服长吁短叹,每次宿舍卫生联查,我的个人卫生分永远是最高的,上完一大节实践活动课,我却还能帮累的哭天抢地的同学打热水,那时候,我心里竟渐渐的感激我妈了,若不是她从小就那样要求我,可能我也和大家一样,永远只能待在温室或是暖蓬里。” “可我毕竟是一个人,一直以来,都是我自己一个人。每周末半天生活日时间,别的父母都会带着零食和家里的饭菜来给同学打牙祭,唯独我没有,放月假的时候都会来接他们回家,我仍然是卷着一大包换洗的衣服,自己去挤公交,然后在只有我一个人的屋子里,除了练琴,就是抽烟。” 他目光平静中带着疼惜,说:“你很勇敢,从小就是一个坚强的小姑娘。” 她摇摇头,轻声说:“勇敢和坚强只是因为没有办法,如果能够,哪个小姑娘不希望被人宝贝着,宠着,疼爱着。我也一样啊,我也渴望,渴望那些温暖将我包围,渴望自己不再孤单不用害怕,晚上自己睡觉时,不用再一直开着灯。” 苏褚再次觉得诧异,她晚上习惯开灯入睡他是知道的,倒不是别的旖旎缘故,只不过很久以前一次晚归,他将她送回租住的家里,夜已至深他不便进屋,只是在楼下的车里,看着她房间的灯亮起来,暖黄温馨,本想等她熄灯再离开,可那天他喝了酒,有些疲乏,等了一小会便在驾驶室里小睡了过去,等他醒过来,朦胧中看见那盏灯竟还突兀的亮着,整个居民楼都一片沉寂黑暗,只有她的窗口,隐约透出昏黄的光线,他低头看表,才发现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最后犹豫着还是给她打了个电话,谁知她竟然早就睡着了,接起电话来还是睡意朦胧,他问她怎么不关灯,是不是不舒服。她倒是吓了一大跳,语气也清醒了许多,说她习惯了,一直就是这样,倒是有些急切的问他怎么还没走。他觉得好笑,只当她是怕黑习惯映光而眠,自己却大惊小怪。 今天才知道,那个怕黑的小姑娘心里的那盏灯,竟然孤单的,一亮就是那么多年。 ☆、第十七章 如果来路艰涩,去路苦多,也一定不要回头不要后退,若是折返,只不过是再去重温黑暗,这世界上任何事物都不是唾手可得,放弃固然容易,可如果能再坚持一下,待到绝处逢生时,也会惊奇的发现,原来自己竟可以咬着牙,虽是走的这样难,却也走的这样远。 今天的一切,都是生活对昨天的你最好的馈赠。 苏褚下意识的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提醒相思:“你要迟到了。” 她一怔,旋即笑起来,有几分孩子气:“怎么办?突然就想旷工了。” 他也笑:“旷工是要扣工钱的,那岂不位是便宜了叶匀?”还没等相思反应过来,他已经把电话拨了出去,直接打给叶boss,寒暄了几句便说远达企宣部新招聘了几个新员工,可不可以冒昧请上次做专访的常小姐去给新员工上一节文案编辑课,叶匀利落的答应了。 果不其然,不到五分钟组长的电话便打到了相思的手机上,告诉她准备一下,下午直接去远达,给文案组新员工做一个岗前培训。还特意嘱咐这是总编的意思,上次做专访远达配合的如此爽快,这是还人家一个人情。她连连称是。 放下电话她简直哭笑不得,说他实在是资本家中的极品。 他挑眉坏笑,照单全收。 他们把车开到海岸,停在桥上,两个人顺着石阶下去,一直走到海边,相思把鞋子脱下来拎在手里,下水去踩一波波涌来的碎浪,浪花打在脚腕,她笑的明媚美好,阳光被海风吹散,洒在她的身上,眼睛里,整个人显得那样明亮干净。 玩累了就和他一起坐在沙滩的礁石上,她问苏褚,刚才咱俩讲到哪了? 苏褚想了一想,一本正经的说:“讲到睡觉不关灯了。” 她反应一会才明白过来,低声骂他:“流氓!” 相思本就肤白,难得跟他贫嘴还有脸红的时候,双颊上像是扑了淡粉色的胭脂,阳光下像一只鲜嫩的水蜜桃般可爱,海风此时尽显温柔,扬起她的几缕长发拂过他腮边,他扬手帮她抚平发丝,她“哎”了一声略略偏头,他终于忽略了心里的告诫,鬼使神差的吻了下来。 竟是和无数次臆想中的一样,她的唇竟是这样柔软。 只一瞬。相思一怔,仓皇且快速的别过头去。 这样快,她逃开的还是这样快。 明知是不可能,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要试一试,好像这样一来,心里的那一丝隐藏的期待和渴盼,就能被不动声色的打回原形,他就能清醒过来,才能知道自己是谁。 许久,她有些尴尬,但声音还算平静,说:“我继续给你把故事讲完好不好?” 他掌心垫在脑后,顺势躺下来,说“好。” 她没有动,只是将腿蜷缩上来双臂环住,下巴放在膝盖上,他的角度看不见她的眼睛,但那姿势他太熟悉了,每当她无助或是疲累的时候,就是这样,抱住自己,自我保护,自我防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