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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再有千言万语,留春也只能闷在心里,讷讷道一声“是”,恭敬退下了。 留春在门口与另一个大丫鬟归春擦肩而过时,还是忍不住劝一声:“你小心一点。” 夜色与月的交合处,归春下巴上的一颗美人痣更显妖冶,她声音沙柔,别有点勾人的滋味:“多谢留春姐姐,可大夫人最是仁善不过,不必担忧。” 伫立在一边的留春只得住了口,停下脚步,看归春的背影渐渐被黑暗所吞噬。 然而,不用留春再焦头乱额,翠妈妈的事情居然就被解决了。 次日清晨,揉揉耳朵的留春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重新问一遍:“阿笙求见。你说的是崔姑母身边的那位吗?” 那三等小丫鬟从来没见过,一向端稳持重的留春这副惊讶样子,于是也跟着不确定起来:“应该是,不过听姐姐这么一问,我又不确定了。” 无能! 留春狠狠瞪正摸鼻子的小丫头一眼,自己走去门外探究竟了。 和风煦暖,有啼叫着的鸟儿声音繁杂而碎。许是雨久初晴的缘故,尽管是早上,已是艳阳高照,就连周旁的花影都叠叠重重。 遥遥嗅闻,便是缕风吹花草香。 可是,这些全部都比不过婵婉多秀少女的那一个抬眸。 香蒙空雾里,在转廊里袅娜站着的娘子是汪潭面湖光。 揉揉眼睛,几乎怀疑自己看错,留春惊讶不已:“阿笙你来这里作甚?” 第13章 真是给她能耐坏了 阿笙和留春两个人虽然幼时有些交集,但是因着主子不合,平时便是撞见,也会装没看到,目不斜视换个方向走。 留春沉下脸扯过她:“趁着没几个人看见,你还是快走。大夫人对你和萧连帅的婚事是势在必行,旁的再没有的了。” “别急嘛,”阿笙心中微暖,知道这已经是留春在这个位置上难得能说出的话,“我是来求见崔大夫人的。” 难道是来求崔大夫人放她一马? 留春眉头拧起,“大夫人已经下定决心了,你还是好好想想别的法子为好。” 和当年一样的顽固。阿笙笑起来,“不是为了我的婚事,而是关于翠柳身亡的事。听闻大夫人很是为此焦急,我便来纾解下她的郁闷之情。” 脸一热,留春也知道崔大夫人这副样子真是有些难看。 当时翠柳构陷别人,被人家的长辈打上门来的时候,崔大夫人大门紧闭,一言不发。 等到翠柳死了,又摇身一变成了娘家人要来撑什么台子,可是连那口棺材钱都是崔姑母亲自掏的。 妆罢醒来,崔大夫人着牡丹织锦流彩蜀锦纹长衣,插着根同色的金累丝嵌红琉璃珠金步摇,戴着对红翡翠缠珠耳坠。 红榉木的束腰马蹄桌上,各色美饮珍馔自不必提,旁边还摆着盅血燕窝。 边角处,错金鹤擎狻猊铜炉烧的热气蒸腾,暖的人只想在屋内换上夏装。 居然是比之前府内女婢讲的,还要奢靡。 如此豪奢不算什么,可是崔大夫人为何要自诩,“比小姑子的日常规格差了不止两个档次。” 当真令人大开眼界。 待阿笙行了个全礼之后,崔大夫人不紧不慢用完早膳,这才带上个笑:“可是婆姑有什么事情委托你?” 阿笙也不多言,直接把那浅碧玉镯掏出,摆在桌上,“这是从翠柳身上翻到的镯子,我瞧着眼熟,便特意来物归原主。” 那玉镯上面的笙苗纹路像是因着水的滋养,几乎要泛着活性,游动起来。 正是崔大夫人之前戴在腕子上,还说要撸下来送给阿笙的玉镯!她瞳孔一缩,“没想到翠柳如此鬼祟,连我的东西都能偷拿走。” 心思急转,崔大夫人意识到这脏水估计泼不到崔姑母身上去,便换个柔和语气,“留春,你去拿五百两银子送给翠妈……翠柳的老子娘。” 府上少有人知翠柳和翠妈妈的关系,崔大夫人满含歉疚地对着阿笙道:“虽然翠柳犯了错事,可到底是一条人命,我这样做婆姑她不会生气吧?” “大夫人仁善,”阿笙温婉行了个礼,“可崔姑母已然把被盗走的细软全都送给翠柳的母亲了。她毕竟是犯了错,这样是不是给的过多了些?” 崔大夫人抿抿唇,按住惊讶,“是我失察,居然不知此事。” 阿笙笑着道:“大夫人将崔府管理的井然有序,这谁人不知?想来是下面人出了纰漏。” 她喃喃出声:“可是这首饰已经委托给双桃了啊。” 崔大夫人抿一口茶,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怒意,转头吩咐:“将我那套烧蓝攒珠合菱头面取出来,送给阿笙。” 她和蔼可亲道:“辛苦阿笙了。” 这套头面,别说哪只普通的玉镯了,都不知道比崔姑母被拿走的嫁妆贵了多少倍。 阿笙露出双梨涡来,像是淌满了乌桕的蜜糖。 她声音轻糯:“那奴婢就却之不恭了。” 崔大夫人不敢相信,只是面上摆个样子而已,阿笙她居然真的收了! 怎么回事?之前那个玉镯不是还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地坚决不受。 这回怎么拿的这么痛快? 上次阿笙是没有缘由收,可这次可是有正大光明的理由。 尽管这谢礼是稍微贵重了些,但是推拒一次可以,再次拒绝,不就显得她阿笙一个奴婢,过于不识抬举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