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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姑母担忧地问:“阿笙,你这是怎的了,是不是身子不爽利?” 依稀感觉到公子的注意力也跟着转到自己身上,阿笙当下顺着话回答:“许是昨晚上受了寒,没有睡好。” 这下崔姑母连忙放下筷箸,“那你快回房歇着吧,若是生了病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会儿让膳房的人把粥食端到你房里。” 阿笙还欲推拒,便听到公子声音淡淡:“若是不舒服,就还是养好再来,免得姑母为你挂心。” 闻言,阿笙身子一顿,侧身向崔姑母行了个礼,“那我就不扰主子们的兴致了。” 她目光守礼地搁在自己的裙袂上,却在转身时,悄悄向崔姑母俏皮笑一下以示安慰,然后就无声退下了。 阿笙走掉了不打紧,原来气氛热闹的堂屋也不知不觉降下温度,就像为公子新添的热茶一般逐渐凉透。 唯有大丫鬟双桃气得几乎咬碎一口银牙:不过一个小姐身子丫鬟命的玩意,还值得主子们挂心! 双桃发现崔珩晏身边的小厮不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因而也不顾自己越矩,上前两步,柔声问有些心不在焉的崔珩晏:“公子想拿什么,可需要奴婢帮您装起来?” 崔珩晏摩挲袖子里筒状东西的手一顿,声音清悦:“没什么,一件没来得及送出去的礼物罢了。” 相反另一边,阿笙从堂屋出来,离开公子方寸十米地后,才能感知阳光灿烂,掉落的枯叶都温柔起来。 不管怎样,才刚从梦中含着笑容毒杀她的人,突然就这么来到面前,实在是让人有些受不住。 阿笙还没有来得及回到卧房,便碰到了提着个食盒的同房侍女百叶。 百叶与阿笙做的活不同,是个在膳房帮忙烧菜的丫鬟。 寒暄着回房后,百叶把崔姑母吩咐的暖胃热汤和粘稠米粥端出来后,惊异发现食盒底层还有着一碟翠绿凉拌菜,上面仿若覆着一层冰露,晶莹剔透,看起来便清嘴爽口。 百叶疑惑道:“这冰叶菊不是专门给崔老太太的吗?平时想偷偷吃点都费劲,怎么这里还有一整碟?” 阿笙夹了一筷子嚼几口,萎靡之气尽扫,一下子变得神清气爽,“必然是咱们百叶羞涩的爱慕者,只敢在暗处偷偷送你东西,想要用一碟子凉菜俘获你芳心,却没想到全进到我的五脏庙里。” 百叶瞪她一眼:“有吃的,怎么还堵不上你这张促狭鬼的嘴!” 原本阿笙被噩梦搅得没什么胃口,这下子倒是配着这一碟子脆爽的凉菜,把一碗白粥喝个干净。 等到她心满意足地用完,百叶还从怀里拿出来一包点心。 黄豆面铺在雪白软韧的糯米上,中间夹着熬煮绵密的豆沙馅料,一层层卷裹起来,凑近了还能闻到香甜蜂蜜味。 阿笙惊异不已:“百叶你何时还学会做点心了?真是进步神速,实乃是我等坐吃等死丫鬟的楷模。” 百叶点点她的额头:“别胡说,这是阿锄哥听闻你不舒服,让我给你带的。听说是京城那边传过来的点心,叫个什么打滚。” 阿笙看她露出个苦苦思索的模样,也跟着猜测:“驴打滚吗?” 还在绞尽脑汁挖空回忆的百叶拍了下手,“可不就是叫这个名,你怎么知道的?” 阿笙不以为意:“应是哪本图鉴上面看到的吧。” 正嚼着驴打滚的百叶嘴巴含混不清,“想不到,你看的这些杂书倒是也有用处。” 这下阿笙来了兴致,“你可知道为什么它叫这个名字?” 百叶咽下去最后一口驴打滚,也好奇为什么如此香甜的点心有这么个粗野名字,催促道:“别卖关子,快点说。” 阿笙清清嗓子:“这京城郊外,以野驴的活泼闻名天下。” 见百叶还是满脸迷茫,她净过手,将驴打滚轻轻捏起来,抖了抖,糯米软趴趴摇了摇,黄豆面倒是四散的扑开来。 阿笙提示道:“你看这像什么?” 百叶不明所以摇摇头:“像什么?” 阿笙展颜一笑,明媚又可爱,“像不像野驴撒泼打滚的时候,扬起来的满坡黄土?” 一听这话,百叶捻着的点心也放不进嘴了,“你可真是一吃饱就有劲了,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把你看的那些个书册子都给烧掉。” 阿笙被追的抱头鼠窜,不停求饶:“哎呦我的好姐姐,你哪怕就看在阿锄哥送你点心的份上,饶了我吧。” 百叶本来已经停下来,将最后那块驴打滚放进嘴中,被阿笙这话弄的,黄豆面呛了满嘴满喉咙。 百叶羞恼道:“颠倒黑白,这点心可是阿锄哥专门给你的,何时变成送我的了?” 被追着跑的阿笙扶着圆桌很是无奈,直大口喘气:“病了的人哪里能吃这不好克化的东西?再说,这一包驴打滚,也不知道最后是进了哪位美丽姐姐的嘴里。怕是阿锄哥不过是打着送我的名号,孝敬您老人家才是真的!” 阿笙喘匀了气,看着空碟子恍然大悟,“怕是那一碟子冰叶菊做的凉拌菜,也是阿锄哥偷偷送给你的呢。” 阿锄是马厩的仆役,虽然为人木讷,却和通灵性的生物相处的很好,把一匹匹骏马全都养的膘肥体壮,油光水滑。有时候还会给主子们赶赶马车,充当临时马夫。 阿笙揣测,兴许就是因为阿锄哥马车驾的平稳又快,才被崔老太太赏下一碟子难得的冰叶菊菜做犒赏,却没想到这个傻小子全都留给心慕的姑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