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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欢脸一热,嘴上争辩:“一直很好看。” 男生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顾之京照完照片拿来给两个人看,扬随在她的怒目而视下挑剔许久终于满意,时欢说:“那等阿京发给我,我修一修再发给你。” 不敢相信直男的审美水平,所以最好交到他手里的时候就是已经修好的。 扬随应下来,站在原地安静几秒钟,深深看着时欢的脸:“那有缘美国再见……以前我听东华初中部的人说你是大魔王还不信,现在倒是也这么觉得了。” - 时欢才和东华的老同学合完影,恰好爸爸妈妈也到了景行校园。不过令她意外的是,见到爸爸妈妈的时候周箨也在一边。 “哇,优秀毕业生代表嗳。”妈妈把手里的花束递给她,趁机摸了摸她的脸,“笑笑今天真好看。” 在本科生涯结束的这一天,赞美、鲜花和祝福是主旋律,让人也恍惚间生出一种错觉,仿佛在这所校园里所经历的一切疲惫、挫败和迷茫都是过眼云烟,学生时代的意气风发永远不会结束,就如同在过去十几年的读书生涯里一样,自己在未来也一定是所在领域中流砥柱的存在。 真想永远留在象牙塔。 时欢第一次萌生出这样确切的想法,不由得转头去看周箨。 首大的老师堂而皇之地在毕业典礼上混进景行,景行在首大面前真的没有底裤。而更加过分的是就算是他站在一众本科毕业生里也可以很好地融入。 “我都没有见过你毕业典礼时穿学士服的样子。” 当时两个人正在关系冷淡的时期。时欢现在猜测,大概是周箨气愤她没有履行约定报首大,还支支吾吾不肯解释清楚。 反正他永远是那么一副闷闷的样子,有了心事也不会明明白白说出来,她只能靠猜。总之结果就是当时她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参加的毕业典礼。 但仔细想想,他现在也只有二十四岁,连有些硕士生都比他大。 时欢灵光一现:“我去找首大的同学借一套男生学士服给你吧?” 已经博士毕业的周老师勉强点头同意再穿上一次学士服陪女孩子合影以作补偿。得到首肯的时欢立即把学士帽往他手里一塞,飞跑着去追才离开的高中同学借学士服。 妈妈站在一边笑吟吟地看着抱着时欢学士帽的周箨。 “我听笑笑说,今年秋天你也要去芝加哥做访问学者。” 周箨收回目光:“嗯。” “笑笑一直是这个样子,有点冒失,有点幼稚。长大了也没有变一丁点。”时欢妈妈毫不留情地在背后指指点点。 “没有。” “我试图教育了很多年都没有让她改过来,大概都是像她爸爸吧。” 才被指使去买矿泉水的时欢爸爸又一次背后被说坏话。 周箨轻声一笑。 “小箨,在美国我们够不到,笑笑就拜托你照顾了。其实她这次去的时间真的很长,等她读完博士,大概你们也有二十七八岁了。”时欢妈妈很认真地说,“不过我和她爸爸什么都不急,你们别担心,一切按照你们的决定和步调来,过得开心就行。我们是什么都不会干涉的。” 她怕男孩子不好意思或是感到困扰,说得很体贴隐晦。 周箨瞳仁一缩,不自然地偏开目光。 被戳中了无法宣之于口的心事。 大概是被长辈误会了,即便是体贴隐晦也让人慌乱。其实以他们现在所处的关系阶段,根本考虑不了那么远。更何况笑笑还是一副懵懂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他不仅没有彻底摆脱和封家的关系,还在事业上处处受制于封旻,连自己也没有把握这场对峙要如何收场,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身败名裂。而假如时欢和她的爸爸妈妈知道了这一切,还会不会像今天一样? 他不敢尝试。 明知没有资格,他却仍然在把她妈妈话里隐晦提及的事情当做未来的计划,和想要功成名就的动力。如果不是在时欢面前自惭形秽,拼命想要弥补自己的不光彩出身,以他的性格,大概会从始至终专注于研究,根本不会分出精力去追求那些职称和地位。 也许笑笑会不在乎,也许。但他不敢去问或者赌。他拥有的东西太少,时刻觉得如履薄冰,患得患失。 - 好像他只是出神片刻,时欢就借到衣服折返了回来。六月底的天气已经有些热了,她跑得渗出薄薄一层汗,脸蛋也有些发红,没什么形象地撑着膝盖大喘气。 时欢低着头,他也低头看她。女孩子乌黑浓密的过肩发中,露出一只十分眼熟的银质发卡。 时欢喘够气站直腰板,发现周箨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发间没来得及收回去,伸出手摸了摸那只小小的“S”型发卡,侧过头来笑着向他展示。 “是你送的,还记不记得?其实我不太常戴,因为我总是会动来动去不老实,怕掉下来弄丢了。上一次戴还是高中毕业典礼和成人礼。” - 八月初收拾带去美国的东西时,时欢全家都在发愁,怎么把那么多都觉得必要的东西塞进有限的行李箱里。 爸爸妈妈在客厅将衣服装进密封袋里抽干空气,不放过最后一丝可利用的空间。 她坐在自己的卧室有些恋恋不舍地摸了摸书桌,而后拉开抽屉,将那枚小小的发卡收进了要带走的钱包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