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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膳时,茹家姑姑特地将这名厨娘带到书少爷跟前,书少爷才稍稍安了心,这厨娘面生得很,而她对自己也丝毫不认识,根本不会知道如今的宋家二少爷就是昔日国公府的小厮方联樗。 书少爷问厨娘名姓,茹家姑姑笑眯眯介绍说:“你叫她蒋氏即可。” 书少爷见蒋氏看起来厚道老实,又尝了她的菜,的确手艺不错,便问茹家姑姑道:“听说蒋氏原在国公府里掌勺,怎么突然来咱们宋家了?” 茹家姑姑摇头:“你风雅表姐介绍来的,我也不好推托,说这蒋氏是安家大少奶奶,就是那个替皇太后治国病的安和公主的什么远房亲戚,不知为何不在国公府里当差了,让我们宋家给她谋个差使。你知道娘能得到你这么个好儿子,都托了那安和公主的福,所以如今也算是还她一个人情吧。” 原来是花畹畹介绍来的。 书少爷看蒋氏的目光不由亲切了几分。 陪茹家姑姑用了饭,书少爷特地到厨房寻了蒋氏问话。 “听说你是安和公主的远方亲戚,那为何不在国公府里当差?若在国公府,安和公主不是更能照拂你吗?” 蒋氏按先前花畹畹教她的说辞,应对道:“奴婢被丈夫休弃,国公府人多眼杂,又是旧识,恐嚼舌根的人多,所以安和公主便给奴婢换了个当差的地方。安和公主说。宋家的书少爷心地善良,与她有些交情,定也能照拂奴婢的。” 书少爷听了,微微点了头:“既如此,蒋大嫂日后在宋家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来找我就是了。” “多谢书少爷。”蒋氏向书少爷微微欠了欠身子。 一纸休书,她成了弃妇,却也不再受丈夫的拳头。离了国公府。她便远离了是非,还能遇到什么事呢? 蒋氏心想,她只想在宋家安安静静平平淡淡地老死即可。 书少爷转身欲走。终还是忍不住回头问蒋氏:“大少奶奶还好吧?” 蒋氏微微愣了愣,书少爷问起大少奶奶很是关切的神色,知他并无恶意,便道:“大少奶奶一切安好。” 安好便好。书少爷唇角不自觉便有了笑容。 书少爷不知为何自己要问起安念熙。或许因为询问了花畹畹的境况,不问一下安念熙。自己便是忘恩负义之人,毕竟安念熙对他屡次三番有过救命之恩,而自己对安念熙确乎有些太过冷血了。 “那大小姐呢?”书少爷还没在心里想好如何开口,却已经开口了。 蒋氏愣住。这书少爷怎么打听了大少奶奶,又打听大小姐?难道他也是大小姐旧识? 蒋氏原就老实,不善撒谎。此刻亦觉没有撒谎的必要,安念熙摊上村老命案只怕在京城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自己若撒谎倒显得不实诚了。 于是,蒋氏道:“大小姐倒是不太好。” 书少爷蜗居宋家,一心操持宋家的生意,竟有些两耳不闻窗外事。 这会子,听蒋氏起了个话头,不由紧张道:“大小姐怎么了?” “书少爷一定听过前阵子村老命案的事吧?我们大小姐被当作嫌疑犯被京尹传了话,后来虽然有惊无险,可又……” 蒋氏隐了刘香秀如何伤安念熙的过程,只是说:“我们大小姐在去普济寺做法事时受了很重的伤,如今在府里头养着呢。” “大小姐受伤了?”书少爷一惊,“且是在普济寺受的伤?” 蒋氏点头。 书少爷本能想到香草就在普济寺出家,安念熙在普济寺受了伤,会不会和香草有关? “谁伤了大小姐?为何伤大小姐?”书少爷着急询问。 蒋氏含糊答道:“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子,为何伤她,奴婢不知。” 香草可不就是十来岁的女孩子么? 书少爷已经本能将此事和香草联系起来,心下便很是不安。国公府他轻易去不得,总是可以去普济寺问问香草的。 或许,大小姐受了伤,香草也受了伤呢。 书少爷向茹家姑姑谎称去铺子查账,却是出城径往普济寺的方向去。 到了普济寺,也不能径直就去找香草,先在佛殿上烧了香,捐了香油钱,继而向小尼姑打听道:“惠泽师傅可在寺内?” 那小尼姑愁眉不展:“惠泽师傅这几日被住持罚在半山坡菜园子里干活,不在寺里。” 书少爷闻言大喜,香草在寺外,自己要见她可就方便多了。 于是从普济寺出来,便携了跟班往普济寺后半山坡的菜园子寻去。 远远的,便见一个年轻的小尼姑挑水走在菜园子里,书少爷已经认出是香草,便弃了跟班,加快脚步朝菜园子走去。 正欲开口叫香草,便见两个老尼姑拿着鞭子上前抽打香草,嘴里骂道:“让你挑水,你竟然偷懒,水只挑了半桶。” 香草原就是个性情泼辣的,哪里肯受这样的委屈,将肩上的水桶一撂,道:“嫌半桶水少是吧?那好,现在连半桶都没有了,你们要水自己挑!” 那两个老尼姑怒了,捋起袖子扬起鞭子,嘴里骂道:“你这个猖蹄子,住持将你罚在菜园子里就得听我们使唤,你不听使唤还耍横,看我们怎么收拾你!” 说着便对香草挥舞了鞭子。 香草哪里会吃眼前亏,自然是躲闪的,边跑边道:“你们也知道住持让我来菜园子干活,不是来菜园子挨你们打的,你们打我,被住持知道,她不会饶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