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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饭点,安沉林亲自端了膳食到大太太床前,柔声道:“母亲,吃饭了。吃了饭,好吃药。” 大太太由丫鬟搀扶着从床上坐起来,靠了个引枕,道:“这些活交给丫头们做就行,你是安府大少爷,又何必亲力亲为?” 安沉林端起饭碗,舀了一勺饭奉到大太太跟前,笑道:“因为你是我母亲啊!若是旁人自然不值得儿子亲力亲为,但是母亲大人怎能和旁人一样?十月怀胎生了儿子,儿子从小到大又是个药罐子,母亲不知为儿子****多少心,流了多少泪,如今母亲身体不适,正是儿子报答养育之恩的时候,所以母亲就让我做嘛!” 安沉林撒娇地笑。 大太太的唇边也绽出一抹笑来,欢欢喜喜地吃了安沉林喂过来的饭,安沉林又细心地给她夹菜,为她奉汤。 伺候大太太吃了饭,又伺候她吃药,体贴入微。无不周到。 大太太拉着安沉林的手,伤感道:“母亲这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说着兀自抹泪。 安沉林拿了帕子替大太太拭泪,劝慰道:“母亲不要想太多,大夫说了母亲没有什么大病,无非是心病不解。母亲想开些。多想些开心的事情,把那些个不开心的都抛诸脑后,病自然也就好了。” “你说的这些道理。母亲都懂,可是母亲一想到你们几个孩子就……你大姐被禁足,你二妹妹在宫里杳无音信……” 大太太刚念叨到安念攘,屋外便传来安念攘的声音:“母亲。我回来了!” 安念攘一阵风跑进了里间,扑到大太太床前来。抱住大太太就嘤嘤哭了起来。 大太太又惊又喜,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念攘,竟是你回来了吗?母亲没有眼花看错吧?” 安沉林也惊喜道:“母亲,的确是二妹妹回来了。” 安念攘仰起满是泪痕的脸。拿起大太太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说:“母亲你摸摸看,是念攘!念攘真的回来了。念攘见到母亲和大哥哥了,太好了。” 安念攘呜呜哭着。为家人重逢而喜悦,其间也夹杂着宫里受了那些苦的委屈。 大太太这才拉起念攘来打量,见她穿着宫女的衣裳,脏兮兮的,脸上也没了往日的婴儿肥,清瘦又憔悴,不由心疼道:“念攘,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孩子,你这些日子在宫里都做了些什么?手怎么粗糙成这样了?” 大太太摸着安念攘的手,泪汩汩而落。 女儿一定在宫里吃了好些苦,她往日里也是国公府的千金小姐,何曾动手干过一点活?这双手一直以来都是细皮嫩肉的,这才几日不见就长满老茧,粗糙不堪了? 安念攘一想起宫里的日子,那些食不下咽的剩饭剩菜,那些洗也洗不完的脏衣服、臭马桶,她一想起来就想吐,还有其他宫女的欺负,胖嬷嬷的打骂……简直暗无天日,人间地狱。 安念攘委屈地呜咽着,抱住大太太心有余悸道:“母亲,我以后都听你的话,再也不离开你半步,再也不进宫去了,那里面太可怕太可怕了……” 安念攘的身子蜷缩在大太太怀里瑟瑟发抖。 大太太的心揪紧了,知道女儿受了很多苦,怜惜道:“回到家来就好,回到家来就好。” “二妹妹,太后娘娘怎么突然肯放你回家来了?”安沉林好奇地问安念攘。 安念攘抽抽噎噎离开大太太怀抱,看着安沉林,道:“是四皇子,是四皇子向皇太后求了情……” 提到蓟允秀,安念攘竟然有些骄傲。 就算她不是老太太最疼爱的孙女,不得皇太后的喜欢,那有什么关系?蓟允秀看中她呢! 什么是看在安和公主的面子上,肯定是蓟允秀的托词。 他堂堂四皇子怎么肯定向她的祖父祖母陈情,说自己见到他们孙女儿第一眼便见色起意,然后英雄救美。 安念攘在心里想得美美的,面上便破涕为笑。 看着安念攘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大太太和安沉林都有些奇怪。 不过安念攘的性子一向嚣张怪异,她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谁能拦着她? 大太太道:“这个四皇子怎么会替你向皇太后求情?” 安沉林也点着头,一副求知欲旺盛的样子看着安念攘。 安念攘得意道:“四皇子说了,是我的运气。他也是凑巧路过辛者库,才看见我的。” “辛者库?”大太太惊呼,那可是个卑贱下作的地方,要多苦有多苦,怪不得念攘憔悴成这样。 大太太抱住安念攘,心疼道:“太后竟然罚你去辛者库干苦役吗?” 她也太狠了。大太太不敢把这样的话说出口,只能在心里说。 安念攘却满不在意,离开大太太怀抱,道:“母亲,没事,四皇子不是已经救我出来了吗?祖父还说,过几日要专程宴请四皇子,答谢他对我施以援手呢!”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是自然的。”大太太道。 安沉林也道:“二妹妹,看你有饿又累的样子,赶紧去沐浴更衣,再好好吃点东西,睡个觉吧。” 安念攘点头:“我这不是听说母亲生病,着急吗?哪顾得上那些,就急急赶过来了。” 大太太拉起她道:“回来了,我们母女有的是见面的机会,你回来,恰好可以替你大哥的班,这些日子,你大姐被禁足,母亲跟前都是你大哥伺候着,可累坏他了,你回来就好,可以让你大哥喘口气。”